韩拂一日不死,她一日无法心安。
本来以为借着胎儿之事大做文章,便能惹怒陛下,陛下定会以她偷人的理由将她赐死,可是,事情出乎她的意料,陛下不但没有赐死韩拂这个贱人,居然还允许她把肚子里的孽种生下来!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她就不会调换那两个月前的堕胎药了!
莞莳越想越恨,看着韩拂并不出怀的小腹,妒容满面。
韩拂拭去嘴角的血丝,不卑不亢的看着莞莳:“我也想死,可陛下偏偏不叫我死,死或不死取决于陛下,你还是同他商量吧。”
莞莳哼一声,转身离开藏娇阁,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狠毒。
回到椒房殿,莞莳立即吩咐下人打来热水,她拿着香胰子不停的洗手。
清澈的水中,倒映着韩拂那张脸,随即,一点点的面目全非。
莞莳笑了。
被莞莳扇过的那半张脸火辣辣的疼痛,韩拂自己去倒了冷水,拿着毛巾敷在脸上。
半夜睡在床上,韩拂生生被疼醒了。
她摸索着下榻,捂着疼痛至极的面庞,坐在了铜镜前,月光透过窗棂洒照了进来,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被震住。
那半张脸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红疹被里面的脓血涨开,
如同溃疡一样,又如同被火焚烧一样,越发的疼痛难忍。
她忍着不去叫人,拿着帕子,按住那块地方。
等到了第二日,宫娥发现她时,她已经昏迷过去。
韩拂在次醒来,却看见两个嬷嬷嫌弃鄙夷的眼神。
“韩姬,这是御医给你开的药,每天往脸上涂抹三次,然后再用面纱遮住,省的你那张脸吓着人。”
韩拂下意识的摸了摸那半边脸,脸上坑坑洼洼,疤痕重叠,她走过去看着铜镜中那个面目丑陋的女人,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才发觉,那个丑陋的女人正是自己。
她的脸在一夜之间变的疮疤累累,扭曲的几乎叫人作呕。
莞莳的那一巴掌毁掉了这半张脸。
韩拂轻笑着,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去触摸着那面镜子。
不过是皮相,毁了更好,毁了,逆沉风就不会在碰她了。
椒房殿。
莞莳跪在逆沉风的脚下,泪眼婆娑,一只纤手举过头顶,仰着脸:“陛下,臣妾发誓,臣妾去藏娇阁是看韩姐姐的身体好些没有,至于她的脸为何被毁,臣妾并不清楚,陛下,臣妾若真想害她,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而况,臣妾也根本没有害她的心思。”
莞莳一脸的诚恳,跪在逆沉风的脚下,信誓旦旦。
逆沉风将莞莳扶了起来,揽在怀中:“莞儿,孤相信你。”
他抹干了莞莳脸上的泪水,将她轻柔的搂放在榻上:“那女人是罪有应得,不要因为她而坏了你的心情。”
莞莳缓缓的点头,随即又试探的看着逆沉风,道:“可是,她现在有了身孕,纵然她罪无可赦,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好了,莞儿,莫要在提她和那个孽种了,孤自有主张。”逆沉风面带愠色,打断了莞莳的话。
莞莳便不在言语。逆沉风松开了她,为她盖上了锦被:“你且休养,孤要去正泰殿办事。”
逆沉风忧郁的脸闪现着一抹阴沉,离开了椒房殿。
走出椒房殿,经过藏娇阁,逆沉风的脚步放缓,侧眸,朝阁内看去。里面杂草丛生,荒废一片,尽显萧条,一眼看去,他的心有些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
须臾,朝正泰殿走去。
“我要娶的是韩拂,望君上成全。”
“她是孤的王后。”
“而她现在已经不是了,如今的王后是莞娘娘吧?如今君上新人搂入怀,又何必对一个旧人如此吝啬?如君上成人之美,我便倒戈,俯首称臣,如何?”
“她是戴罪之身,汗王不介意?”
拓跋渊摇头,一脸的坚定:“不介意。”
那日,拓跋渊在正泰殿内直接开门见山的向他提出联姻,而联姻的对象却是韩拂。
是蓄意还是巧合?
逆沉风负在身后的那只手一点点的攥握掌中,眼角抽搐。
步入正泰殿,拓跋渊早已经等在那里,看见逆沉风,笑问:“君上考虑的如何了?若能把韩拂许配于我,我东厥便归属北卫,一个女人换一座城池,这笔交易对君上来说求之不得。”
“孤并无异议,一年后,汗王可以派使臣来迎娶。”逆沉风沉吟片刻,浅笑。
“我等不到一年。”拓跋渊不忍韩拂在北卫王宫继续煎熬,他只想尽快将她解救出来,包括韩家所有人。
韩家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年若没有韩拂,他早就死在北卫。
“孤自然也为这门亲事做一番隆重的准备,汗王若是不想回东厥,在北卫滞留数月也可。”
拓跋渊应允了下来。
他留在这里一面是想保护韩拂,一面是想办法把韩家从牢狱中解救出来。
离开正泰殿,逆沉风去了藏娇阁。
韩拂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穿针引线,做一些孩子穿的衣服。
那脸上疤痕即便隔着面纱也能看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