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凤存便换上了那副病容,娇弱的走出屋去,翠儿经过昨天凤存那么一喝,便不敢再欺负柳儿,此刻正兢兢业业的干着活儿。
可凤存不会叫她就如此消停,她见了翠儿,便是一副愤怒的样子冲上前去,一把将翠儿手中的活计推翻在地。
“你不是嫌弃我?滚出我的院子,在这儿待着做什么?”
翠儿惊恐的正大了双眼,“小姐,您这是……”
凤存恰到好处的挤了两滴眼泪出来,“你们都嫌弃我,都嫌弃我这个得了天花的!干嘛还来侍候我!”
一旁的柳儿注意到自家小姐的动静,便急急忙忙的跑来,心疼的拉住凤存正胡乱摔着东西的衣袖,“小姐,您别这样……柳儿,不嫌弃小姐,您别气,恼了自己身体恢复的更慢。”
可经过柳儿这么一哄,凤存却更加闹腾着,状似疯魔般冲进翠儿的房间,将她的东西砸个稀碎。“生了病,又毁了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瞧着自己心爱的胭脂散落在地上,还有那梳子、钗子都被凤存碰了一遍,翠儿想掐死凤存的心都有了,可心中愤恨,面儿上却是与柳儿一样心疼似的,声声哄着状似疯魔的凤存。
又闹了好半天,凤存才被两个婢女哄回房去。
关上了屋子,凤存便恢复了正常,淡然的坐在屋子里,与柳儿两个又大声的吵闹了一会儿,两个人才使劲捂着嘴偷笑。
“小姐,您是在是太聪明了,刚您砸翠儿东西的时候,我差点憋不住笑出来呢!”柳儿吐着舌头对凤存讲道。
“德性!”凤存敛了笑,对着柳儿啐了句。
不多时,便听见屋外院儿门被推开的声音,凤存松了口气,卸了面儿上的妆容,这翠儿当是去禀报秋氏和苏凤璃了,今日凤存与柳儿卖力计划了这么一出戏,就是要叫那道貌岸然的母女相信她过得不好。
若知她苏凤存过得不好,秋氏与苏凤璃必然也就放心了,不会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才好办些。
见那翠儿已走,凤存便将院儿门一锁,将手中的一个小包袱交给了柳儿,柳儿疑惑接过,却见凤存小声道:“你去帮我照顾个人。”
这么些日子过去,给他留的那些东西应该用尽了,左右是救了他,别让他再饿死了。
柳儿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说的,是什么人?”
凤存挥了挥手,“前些天街上捡的一个乞丐,眼瞎心瞎的,我见他可怜,便给了他一个安身之处,你再去给他送些吃的,找个郎中瞧瞧他的眼,快些回来。”
对于凤存来说,乔瑾书前世那一剑似乎还插在她的心口,但也无怪乔瑾书,全是这苏凤璃从中作梗,乔瑾书一个流落街头的,又如何知道这深闺大院儿之中的尔虞我诈?
前世的羁绊深入骨髓,叫凤存无法忘记他,她恨他如此容易就轻信了苏凤璃的谗言,更恨他仗着是乔家嫡子的身份看不起作为庶女的自己。
可十年的感情又如何能够忘记?当前世与他相识的场景再次重复,她便对他再也恨不起来了。
柳儿是个忠心的,见自家小姐不愿多说,便没再多问,接下来的日子里,柳儿时常趁着翠儿跑出去的时候,悄悄跟着溜出去给乔瑾书送东西,回来给凤存汇报情况。
凤存当然知道她是去与秋氏和苏凤璃汇报情况,便更加卖力的在翠儿面前装着颓废的样子,好在翠儿虽说有些小聪明,但也看不穿凤存的演技,更何况闺中女子哪个肯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自然都不疑有他。
那对道貌岸然的母女俩知晓了凤存日子过得如此苦难,便不在凤存身上多加关注,反而是去对付其他两位姨娘了。
这边凤存专心研究着胭脂,派柳儿去与凝香坊的掌柜交涉,某日传来消息,凝香坊的掌柜想与凤存见一面。
凤存并未拒绝,想要合作,总要拿出点儿叫人信任的诚意不是?
这样想着,凤存便整理好了仪容,掩去了面貌,趁着翠儿去秋氏那儿的时候,便带着柳儿偷偷出了府。
直到走到了凝香坊,便被请进了内阁,以上宾之礼对待。
可进了内阁,却久久没再见人,凤存把玩儿着手中的胭脂盒子,这内阁之中装饰得倒是典雅,淡红色的墙纸,檀木桌椅,配着婷婷袅袅的香薰,别有一番美艳的风味。
前世这凝香坊本是个名不经传的小胭脂铺子,直到后来推出了凤存手中的这款胭脂,才惹得京城的贵妇贵女们争相追捧,掌柜是个神秘的,从不露面,却是经营有道。
那会儿凤存只是个庶出,并没有那么多的俸禄可供她出入凝香坊,倒是苏凤璃,总是出入于此,每月大半的俸禄都花在了凝香坊。
又过了许久,淡红色的纱帐才被人撩开,一个面容娟秀身材纤细的女子出现在凤存的面前,她礼貌有加的笑了笑,便落座在凤存对面,对于凤存如此遮掩着面貌的行为,倒是没有多问,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
“小姐如何称呼?”美丽的人儿优雅的端起手中的茶杯,轻饮了一口,才十分有礼的问道。
凤存来前早已想好,不能暴露她便是苏家二小姐这一事实,就连姓名也得掩去,此刻便是目光流转,“不必多礼,称我为沈存便是。”
前世乔瑾书为了避嫌改名为沈遇,此刻凤存倒是借了他这个姓,反正没人知道。
那美艳的姑娘点了点头,“沈姑娘想必也是知道了,我是凝香坊的掌事,姑娘若不嫌弃,喊一句艳姐儿便是。”
听闻此言,凤存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掌事与掌柜,虽说只差一个字,但其后的意义可是天差地别。
掌柜也就是这里的老板,可掌事却只是替掌柜办事儿的,说到底也只是管事儿,钱可管不得。
凤存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艳姐儿,容我冒昧的问一句,邀我来的,难道不是掌柜?”这可是大事儿,关乎钱财的问题,还是直接与负责人谈的好,更何况,她对这神秘的掌柜一直都是好奇得很。
可那艳姐儿却是不慌不忙的道:“沈姑娘莫怪,掌柜临时有事所以来不了,不过咱们合作的事情,掌柜的已经都吩咐给我了,你且安心便是。”随后,她又轻笑了一声,“我看起来这么不值得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