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
但是自己这辈子已经不会爱上别人，现在她活着的意义，就是为过去的自己和孩子报仇而已。
他在黑暗里面苦笑，但是没有发出声音，“没关系，能这样陪着你，我已心满意足。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他本以为，她是因夏沫的美丽对她动心。
直至此刻，他才发现，当她一无所有，甚至容颜不再，他反而有些窃喜，因为这样，他才能陪伴在她的身边。
他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放下，或者他根本没想过要放下。
两人不再说话，她翻了身，背对着墙壁。
从窗子里泄出的月光打在她的眼睛上，睫毛一闪一闪的，却已经失去了之前的灵气，一汪死水一般。
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
“少爷，您回来了？”
白管家很少看见少爷喝的酩酊大醉，可是最近，几乎夜夜如初。
急忙打开门想将他接进来，男人却一把甩开他的手，自顾自摇摇晃晃走到沙发面前坐下。
并不像别人喝醉时候那样大喊大叫，到处发疯，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面，盯着吊灯发呆。
泪水，不知何时从眼眶里滑出，一滴滴落在衣服上，地板上，留下一片湿腻。
白管家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准备醒酒汤。
少爷是个懂事很早的孩子，所以，也格外叫人心疼。
年纪轻轻就因家庭的变故一手撑起公司，并且将公司发展成现在的样子，在别人还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时候，他就已创造了一个商业帝国。
自从老爷和夫人去世，他像现在这样哭泣只有一次，那是在得知熠风少爷是被夏沫小姐害成植物人的时候。
而这，是第二次，却是在自己即将订婚的前一晚。
做好醒酒汤端出去，他依旧躺在沙发上面，不说话。
“少爷，喝点醒酒汤吧。”
他摇头，喃喃低语，“为什么要把靳氏交给我……。哥哥为什么要变成植物人……她，她为什么和那么多男人上床？为什么要抛弃我……。”
喝酒太多，口齿已不是很清晰。
他只感觉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很疼，很疼，酒精到达不了那片区域，让他的感觉变得异常清晰。
心痛的感觉。
如果爸爸没有将公司交给自己，他就不需要承担那么多的责任，有那么多不得不做的事情。
如果哥哥没有成为植物人，自己是不是不会和那个女人刀光剑影，你死我活。
如果她没有抛弃自己，他或许，还有一点点期盼。
白管家不说话，安静地站在一边。
他知道少爷这些年，是孤单的。他也知道少爷很小就喜欢夏沫小姐，但是因为当时熠风少爷早早表明了对夏沫的心意，所以他才选择一再忽略。
时间滴答过去，他就这样看着灯光，试图让自己的脑袋放空，但是越放空，其他东西越发模糊，那个女人的小脸越发清晰。
“少爷，明天还要惨叫订婚典礼，还是快去休息吧，明天事情太多，您这样，会撑不住的。”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白管家忍不住，轻声劝慰。
他点头起身，摇晃几下，转身上楼。
十五分钟后，靳家最后一盏灯光熄灭。
京都是个繁忙热闹的城市，基本没有安静的时刻，白天，是工作狂的时间，夜晚后，是纸醉金迷肆意发泄的时刻。
而这天凌晨，似乎比平常的日子更加早地开始浮躁的喧嚣。
很多名门的千金名媛都早早起床打扮自己，试图将自己在这场空前浩大的订婚宴调到金龟婿，将自己推销出去；
而那些青年或者中年男人，则在仔细分析最近的局势，试图在订婚宴上结交到更加强大的商业伙伴。
谁都知道，京都最强的两大企业要强强联手，这让不少小企业都面临破产或直接被吞并的危险。
而他们，唇亡齿寒。
夏沫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大概只是稍微闭了下眼睛。
这场订婚宴并不属于她，甚至和现在的她已没有半分关系，但是她却很紧张，就连睡觉梦见的，也是夏紫涵笑挽着靳熠辰的手，两人交换戒指。
手机的屏幕亮了亮，通知她在十天前定制的那套礼服已经做好，即将送到这所医院。
她勾起唇，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精光。
她的出场，又怎么可以不夺人闪耀。
没有继续睡，她爬起来，尽量小声不打扰杨洋休息，将医院当做自己的化妆间忙碌起来。
杨洋是被闹钟叫醒的，连日来他操心太多，劳累太多，整个人瘦了一圈，不如从前那般精神。
但是在看见已经盛装打扮的夏沫时，瞪大了眼睛满是惊讶，疲倦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沫一字肩的白色礼服，将她原本的柔美清丽气质完美衬托出来，若隐若现的珍珠使她优雅移不开目光。
“你……你穿成这样，想干什么？”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女人想干什么。
他原本想的是偷偷带她混进场内，悄悄看上一眼就立刻出来。
他不敢想象那些人看见她，会有什么反应。
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再次卖了她，更或者为了永绝后患，直接抹杀了她，那么，他这么多天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但是这位小姐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吧？
“去参加让整个京都沸腾的订婚宴啊。”她莞尔一笑，宛如星辰降世，看得杨洋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
“但是，但是……。你不能，不能被人看，看见的。”男人赶紧侧过头，不想让夏沫看见此时自己的窘态。
“放心，我有办法。”她从礼服的夹层里面拿出一张面纱，戴上后将她整张脸完美掩盖起来，“到时候你就说我是你朋友，跟来凑热闹的。”
杨洋点头起身，理了理自己鸡窝一般的头发，“你，你转身，我，要换衣服。”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乖乖转身，其实他说的换衣服不过就是披上件外套而已，他，是害羞了。
“到时候你要听我话，不要乱跑。”不然闹出点什么事情，不然就真的难以收场了。
她点头，“我知道。”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呵，今天，他会开心吗？
大概会吧，毕竟和自己相比，他对夏紫涵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不是吗？
看了手上的表，她催促，“快点，等下迟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你……”意识到下半句不对劲，男人及时收住，带着歉意看了眼夏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