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苳长见她久久不说话,心中了然,苦苦一笑,“你既想去,便去吧,只是千万小心。”说罢,取下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拇指大小白色瓷瓶,递到夏知秋手里,叮嘱道:“这里头有一颗药丸,关键时刻可救你性命,你带上吧。”
“这……”夏知秋推辞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收。”
薛苳长笑道:“你都救过我两条命了,我无以回报,你就带着吧。”
夏知秋咬了咬唇,“那……好,我带着,但是尽量不用,以后还你,好吧?”
薛苳长点点头,呢喃道:“我也希望,你永远用不着它。”
但夏知秋顾着把玩小瓷瓶去了,没听清他说什么。接风宴定在傍晚,夏知秋与师慕别二人于晌午过后,便整装去了皇宫。
辰国原是乱世中的一个小国,所谓皇宫也不过是前元朝留在黄城的一座富绅大宅院,经过几次整修,充作皇宫罢了。
虽不能与前元朝皇宫相比,但毕竟是皇室居所,气派还是有的。
夏知秋打小在青楼长大,皆是粉红浮夸。这回甫一见了这种雅致气派的大宅院,觉着颇为惊喜,一时倒东看看西看看的,玩得不亦乐乎。
师慕别在一旁陪着,任她东摸一摸,西敲一敲,也不催促。
两人就这么在宅子里闲逛了一个时辰,直到宴会时辰临近,有人来唤他们。
宴会在大厅举办,他们到的时候已坐了不少宾客,师慕别位高权重,安排在主客位上,旁侧有一小坐,看样子是给夏知秋的。
二人便这么大摇大摆地入了厅,径直坐下了。
不一会儿,三皇子在一众随从的拥护下自后堂而来。宾客们皆起身,齐声相迎:“参见三皇子!
夏知秋跟随其中,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
但显然,三皇子还是看见了她,一坐定便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迷离,痴痴道:“日前听方公公说,师大将军府有个厨娘,长得那是花容月貌,本皇子还不信,今儿个见了,方知公公所言不假,本皇子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哈哈。”
原来如此!
大色狼!
夏知秋心下鄙夷,但还是强忍着,起身一拜,回礼道:“三皇子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
这时,伺候在他身边的一个矮胖公公赔笑道:“夏姑娘之容资,说是天下第一美女也不为过,三皇子看重你,是你福分,姑娘还不赶紧上来敬三皇子一杯。”
这一来,夏知秋顿觉反胃,一时如被点穴,楞在那里,上前不是,不上也不是。
好在那三皇子,虽好色,却像个懂怜香惜玉的,遂斥责矮胖公公道:“方公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里敢劳夏姑娘上前敬酒,该是本皇子下去敬酒才是。”
说罢,端着杯子果然走了下来,举杯到夏知秋面前:“敬姑娘一杯。”
师慕别见她面色不好,正欲出面。夏知秋感觉到了,不愿起冲突,按住了他,强装作笑盈盈端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三皇子意犹未尽,但顾念着宴会人多,稍微收敛了一些,回到上坐坐定,高声道:“今日虽是本皇子的接风宴,但实际上,却是本皇子专为师大将军设的庆功宴。”
说罢转向师慕别,“攻破辰国,师大将军立下头等大功,本皇子钦佩至极,今日特备薄酒,还请将军笑纳,一定喝个尽兴!”
言罢,一挥手,自门外走进几个乐姬舞姬,歌舞声起,宴会正式开始。
宴会可谓其乐融融,一时之间,夏知秋有点恍惚,好像这就是一场寻常酒宴,寻欢作乐而已,并无其他。
直到,一个蒙面舞姬摇曳着身姿,逐渐向着她们逼近。
前一刻的波光流转,霎时变作刀光剑影。
鸿门宴就是鸿门宴,防不胜防。
只是夏知秋没想到,一场专为师慕别设的鸿门宴,没把师慕别变成死人,却把他变成了通缉犯人。
当然,还有她。
事情还得从一个时辰前的鸿门宴说起。
身姿婀娜的蒙面舞姬忽然发难,自发间取下一只发簪,直冲着师慕别额间而去,师慕别微微一偏,躲过一击,随即一手着力,翻身而上,眼看着就要将舞姬制服。
“来人,抓刺客!”
此时,方公公一声嘶吼,数十个带刀侍卫涌灌进来,将舞姬们与师慕别一同,团团围住。接着,只听一声“杀”,数十人便缠斗在一起,只是侍卫们也不打刺客,倒与刺客们一起,围攻师慕别。
夏知秋心道这帮人果真猖狂,竟这般明目张胆,遂起身去帮,趁乱夺了一人兵器。
宾客们吼叫着四处窜逃,一时混乱不堪。
这时,夏知秋看见三皇子正在几个侍卫的保护中,欲往后院躲去,想着擒贼先擒王,便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高声喊道:“三皇子,让我来保护你!”
三皇子见是她,忙吩咐侍卫们保护她,她便顺势近了三皇子的身。
接着,趁侍卫不备,她将三皇子扣住,威胁道:“快叫他们住手,否则我杀了你!”
三皇子原以为她不过弱女子,哪料到竟这般力大无穷,他挣脱不开,只好投降,高声喊道:“都,都住手!”
然而,数十侍卫,竟无一人听他命令。
夏知秋心道不好,刚想脱身,却不料被人一推,竟直直将三皇子脖子一抹,三皇子当即毙命。
“不得了啦!师慕别以下犯上,杀死了三皇子!”
一声惊呼自公公口中喊出,本就混乱的场面短暂停了一瞬,接着爆发出更为混乱的喊叫,似乎人人都在喊:“师慕别杀了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