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戏归看戏,如今她身份在此,却不能仍由底下二人红脸生仇,闹到不可收拾。
更何况,她心底明白,如今大权仍在柴叶习手中,即便是尽得西杭、湘南两地人心的王山明夫妇,也不到与柴叶习撕破脸面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于是连忙起身,三笑而劝,“王大人想是误会了,柴将军平日常与本公主说起王人,每每都是赞不绝口,绝无责怪或怀疑之意。”她连连摆手招呼,接着又接连朝柴叶习使了好几个眼色,“柴将军,可还记得当日向本公主极力相荐,说王山明大人既有治国之才,又有可鉴忠心?”
说着一拍脑袋,呼道:“对了!本公主还记得,柴将军当日曾言,辰国有王大人之流,才保得西杭、湘南这两富庶之地,实在是大功一件!”
她当众这么一说,柴叶习便是再不愿意配合,也不好当众拆了自己面子主子的台,只好朝王山明拱手点头,嘴里勉强恭维,“是,王大人大才!”
夏知秋见柴叶习拉下了面,趁机又同柴叶习恭维道:“柴将军更不许自谦,我大辰往日遭难,今日本公主仍能高坐一堂,殿外更有数万辰军驻扎,不日大辰更能匡复,全仰仗柴将军竭力拥护!柴将军的赤胆中心,便是连白姐姐……”说到这儿,夏知秋故意恍然大悟,灿灿笑道:“哦怼,便是王夫人……也曾私下多次向本公主称赞不止。想来王大人也定有此感?”
柴叶习说罢,含笑看着王山明。
王山明却被她一句白姐姐惊得目瞪口呆,直到白平扯了扯他,他才吃痛回神,忙回,“是是……公主所言极是。”
夏知秋见状,便都明白过来,原来她与白平是旧识的事,柴叶习知道,王山明却不知道。
白平……为何不与他说呢?
夏知秋转头看向白平,白平于是举杯起身,优雅大方地行礼敬酒,如同没看懂夏知秋询问的眼神般。
一杯酒饮罢,白平拍了拍手,自殿外登时涌入一群头戴白纱身着白衣的舞姬和乐妓,随着一声清脆的葫芦声响,舞姬们扭动着曼妙的身姿,翩翩而舞。
西杭的秋季落叶纷纷,夏知秋住的意园有几个院子都种有秋花,即便是叶黄枯落的秋日,也依旧盛开。
这已是夏知秋入主西杭的第七日,天有毛绒细雨,从早到晚下个不停。
夏知秋撑着竹伞在院子里采集秋花蕊上的无根水,打算留到夜里熬白鱼粥。
采到一小壶时,阿远气嘟嘟地追了来。
“知秋!你怎的还在这里,我到处找你!不是说好了今日同我去无香楼吃酒吗?”
夏知秋脑子一转,立时想了起来,昨夜入睡前,似乎……自己确实答应过那么一嘴……
一想起这事,夏知秋语塞之余,忙一把将手中的罐罐壶勺全扔到小雯怀里,转身笑眯眯去推阿远。
“走!现在就走!”
阿远本还准备了一肚子的气话这会儿也都发不出了,只剩下小声嘟囔,“可真是的!再晚些好酒好菜都该没了……”
夏知秋则不断赔笑,“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待会儿加倍补偿咱们阿元好不好!”
由于忙着赶路,两人也没回琅轩殿,径直从院子右侧的西侧们出了大街去。
二人挤着一把伞,在门口截了驾下人平日用来采买的马车,浩浩荡荡便直穿大街往无香楼而去。
就在两人眼中都冒着亮晶晶的渴望,马车也即将驾到无香楼时,原本因下雨而鲜有人走动的街道,忽然破空传来一阵喊杀声。
紧接着,一道剑气破车而来,好在夏知秋反应迅速,一把拉过阿远,往窗口一侧,堪堪避过。
当马车裂开,夏知秋这才看清周遭形势。
几名黑衣蒙面男子,从四面八方朝她直直刺来。出手狠辣,招招要命。
夏知秋独自一人尚能对付,但此刻一心要去护阿远。这一分心,身手不及,几次险被利刃刺中。
如此勉强,又过了五招。
已有黑衣人看出夏知秋弱势所在便是阿远,于是转变策略,每招也不攻夏知秋,直冲着她身后的阿远而去。
三柄长剑,眼看着便要刺中阿远……
“不好!”
夏知秋惊呼一声,顾不得还有刀直指自己,便飞身去挡直刺阿远的三柄长剑。
眼看着,一把刀即将劈在她后背,三把长江即将刺向她手臂。
说时迟那时快,一白衣男子从天而降,先是射出两枚铜钱打掉两柄长剑,接着横刀直上,又打掉另一柄长剑。
再接着,他附身而上,一把横搂着夏知秋的要,微微一侧身,避过了身后那把大刀。
但因避闪略有不及,那大刀从他肩膀划过,撕拉一声,将他的白衣划出一道齐整的口子。
袖子应声撕裂。
“木八!”
夏知秋唤了一声,忙起身去查看他的手臂,未见伤口,却只看到他露出的手臂肌肤白皙,与他脸上的粗黄判若两人。
“或许……他易了容,换了身份……”
白平当日的话突然在她耳际回响。
轰隆一声,由于天降炸雷,夏知秋恍然大悟。忙掰过木八的脸来看,之间那粗黄的面容之下,那双眼睛依旧温柔如水。
“师慕别……是你……”
她已十分肯定。
只是一声轻呼出口,忽然心中一阵翻滚,还不来由又不受控制地,她的一双美目,已是热泪盈眶。
她忍不住猛一扑,扑进了师慕别的怀中,“我就知道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声音如同蚊呐,但靠着师慕别的胸口,师慕别听得真真切切。
那双本就时常带笑的眸子,越发柔情漫溢。
“杀!”
夏知秋仍沉浸在久别重逢中。
黑衣杀手们却不与她讲情,两两对视,一声断喝之后,登时又各自提刀,朝夏知秋、师慕别二人杀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