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中,白平跑得最快,还有一只猫跟着,每逢山匪接近危急时,那白猫便伺机飞扑过去,总能猛咬山匪一口,为白平争取到时间,尚算安全。
但阿元母女却不容乐观,二人一老一弱,跑得太慢,没两步便被团团围住。几个山匪提着刀,如同围猎困兽般,狞笑地围着她们打转。
夏知秋见状不妙,向师慕别大喊一声,“我去救人!”待师慕别奋力向她靠近,助她杀出一条豁口后,她忙飞身赶了过去。
眼前的情形已是危急关头,与当日山村之情形如出一辙。
夏知秋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士兵屠村的画面,尤其是那孕妇瞪得大大的双眼,仿佛正死不瞑目看着她。
让她心神烦乱,愈加恐惧。
绝不要,绝不要再让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死在她面前!
她心里呐喊着,拼尽全力扑向阿元母女。
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那些山匪突然腻了似的,举起大刀朝着阿元母女砍去。
“不!”
随着她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夜空,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洒在她扑过去的脸上。
她怒极之下,一通乱砍,将那几人全杀了干净。她有些木然地回头,这才看清,方才被山匪砍中,已然倒在血泊中的,是宁秦氏。
阿元抱着她,不住地颤抖哭喊,“嬷嬷、嬷嬷!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嬷嬷?
夏知秋本能地重复低喃了一声。
阿元的哭喊声越发悲苦,“嬷嬷,你不要下阿远,你不要丢下阿远……”她一边哭喊,一边用力按住宁秦氏的伤口。
宁秦氏身体血如泉涌,根本按不住,但似乎还有一口气在,她努力地抓着阿元的手,温柔地安慰她,“公主……我的小公主……我的好公主……不要……不要难过……嬷嬷没事……没事……”
公主?
夏知秋木然地看着二人,跟着又重复低喃了一声,似有疑惑,但眼前的景象更多的让她心痛悔恨,强烈的情绪喷涌而上,反倒让她脑子变成一片模糊空白。
宁秦氏仍强睁着眼,突然奋力转过头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夏知秋,一边向她伸手,“夏……夏姑娘……求……求……你……”
她努力地张着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伸出的手便突然坠地……
死了。
而那双看着夏知秋的眼睛,仍然干瞪着,如同诅咒一般,紧紧盯着夏知秋。
夏知秋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蹲下身来,低低说道:“宁夫人您放心吧,我一定会,一定会替您好好照顾阿元姑娘的。”说罢,为她合上了眼睛。
接着,伸手去拽阿元,劝慰道:“阿元,宁夫人已经……我们快走吧!”
阿元满面泪水,抬头看她的眼神似有恨意,突然暴露狂喊:“你走!不用管我!你走!”
夏知秋知她此刻伤心,并不计较,只一心记着承诺,想护她安全离开,于是使上蛮力,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费力拖着她往黑夜里跑。
山匪很快冲破师慕别防守,向她们冲了过来。
阿元仍在挣扎,夏知秋全身力气都用在她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追近身来的山匪。
山匪也不迟疑,举刀便向着夏知秋砍去。
“知秋!”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跑在前头的白平和她的猫不知何时又倒了回来,白猫敏捷,扑到那山匪脸上一阵抓咬,山匪吃痛,惨叫两声连连后退,一不注意滚下山去了。
“喵!”白猫尖叫一声,踏着那山匪的脸抓着草丛跳回到大道来,又回到白平身边去了,弓着背,呲牙咧嘴地朝着山匪们低吼。
白平将夏知秋护在身后,双手紧紧握住一把不知何处捡来的刀,面对山匪也是凶狠。她微微侧了侧头,对夏知秋说道:“知秋,你们先走!”
夏知秋见她英勇,敬佩感情之情油然而生,但她更清楚,白平本不是握刀砍杀之人,当下做了决定。
她静静握住白平握刀的手,示意她将刀给自己。接着,她一把拉过阿元扔到白平怀里,“此处交给我,你们快走!”说罢,接过大刀挥刀便砍倒一人,接着,她猛一推白平,喊道:“白姐姐,阿元交给你了!”
待交托完毕,她便抱着誓死决心,转身与山匪再次缠斗。
白平看出夏知秋的打算,虽不舍不忍,但也无奈,只得咬了咬牙,拉着阿元全力奔跑。
可谁知阿元不知是否悲痛过度,仍有些不清醒,叫嚷着非要扑上去报仇。
白平本就不喜阿元,眼见着知秋为救她拼命,她却还这般不知轻重,顿时怒上心头,抬手便重重扇了阿元一巴掌,“你闹够没有!现在什么情况你看不懂吗!你到底还要多少人为你死去你才甘心!”吼罢,猛一推,“还不快走!”
阿元脸上挂满了泪水,又挨了一巴掌,说不出的委屈凄惨愤恨,但她总算清醒过来,抽泣一声后,拔腿便跑。
然而时间终究是被耽误了。
从上山坡下山坡早已绕道过来不少山匪,已拦截住了她们去路。
她们没跑两步便正面撞上,吓得连连后退。
另一边,师慕别与夏知秋久战力竭,也被人围堵之下,也渐渐退了回来,四人就此被围困在一处。
“哈哈哈!你们逃不掉的!”柴大王走人群中走出来,得意地笑。
“莫非今日,真到了你我死期?”白平低下头,自嘲地低喃。
夏知秋想安慰,但发现此话正是自己所想,索性也笑了,“死便死吧,今生有幸得遇几位,已是知足。”她先是看了左侧白平一眼,接着看向师慕别,眼神刹那清明一片,只剩下师慕别浴血的样子。
师慕别回望着她,眼神变得柔和温暖,世界仿佛就此静止。
过了好一会儿,师慕别红唇轻启,这才缓缓应道:“夏姑娘说的是。”
霎时,如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将二人包裹起来,旁人看不见,也不能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