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她们没注意,还是阿多动作太轻,他已经走近牢房,而夏知秋和阿远却完全没有发觉。
他一说话,把二人吓得好一顿。
“你……你怎么来了!”
阿多瞥了一眼,并未说话,而是快速从门间开的一个小窗递了几个馒头、鸡腿进来,“你们快吃吧!”接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道:“吃饱了才能行动。”
夏知秋虽接了馒头,可一听他后一句,立刻变得有些防备,质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阿多仍低着头,只顾着递食物。待夏知秋发了急,才看了她一眼,“放心吧,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意思,不管他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但到底表明了立场——他不会说出去。
但夏知秋仍有些怀疑,紧盯着他,再次确认:“真的?”
对于她的再次质疑,阿多有些不快,故意收回手,“不吃我就走了。”
夏知秋怕他真生了气,本不打算告密的转头又反悔,忙赔以讪笑,“吃吃吃!谢谢爷了您!”
说罢,捧起馒头一顿乱咬,也不怎么嚼,只管大口大口往下吞。
吃得太快,没几口便呛得不轻,一边拍着胸口干咳一边向阿多索要水,“水……水……”
很快,门窗递进来一个玉壶,她一把抓过来便往下灌。
然而,紧接着,她又一口喷了出来。
原来忽中装的并不是水,而是酒。
“怎么是……”她抬头欲问阿多,这才发现,门外站着的不知何时,已多了几个人影。递酒给她的也不是阿多,而是……
她当即后退了一步。来人竟是……
柴叶习!
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他来干什么!
夏知秋满面疑惑,正思索间,柴叶习从阿多那儿要来钥匙,轻轻一扭,便推门走了进来。
“知秋!”阿远躲在夏知秋身后,拉着她的手臂直往后退。
看到柴叶习的瞬间,方才的经历登时浮现出来,恐惧喷涌而出。夏知秋即便想装作若无其事,也完全控制不住,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双脚更是软绵绵地,直想往下掉。
柴叶习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手,直至夏知秋,低沉沉开口问道:“你!可是辰国宁远公主?”
黑夜中,她看不清柴叶习的脸,但柴叶习高高的身躯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让她忍不住咽了一口。
柴叶习见她就不说话,突然提高声音大喝一声,又问:“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辰国宁远公主?”
夏知秋被他一喝,恐惧至极反倒坦然了,遂伸展了一下,迎面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一勾嘴角浅浅而笑,“是!我就是辰国宁远公主。”
此话一出,之前的恐惧和烦忧竟就此消散,她忽然便得无比轻松,于是将阿远紧抓她的手推开,向着柴叶习缓缓埋了一步,微扬着头,笑道:“柴将军,好久不见啊~”她语气昵媚,眼神轻飘,好似与阁中姐妹久别重逢。
阿多在后面听着,却打了个冷颤。心道:她如此说话,分明是在挑衅!
大王一定会杀了她的。
果然,柴叶习冷冷问道:“你认得我?”
夏知秋又一笑,“柴将军都认得我,我自然也认得你。”
柴叶习似做了一番斗争,良久才冷静下来,“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知秋回答极快,“将军忘了?是将军掳我过来的啊。”
柴叶习眉头一皱,又提高了声音,喝道:“我是问你的随从呢?军队呢?就算皇城被攻破,以那狗……”此话将出,他突然意识不对,立马不情愿地改了口,“以皇上对你的宠爱,定然提前派兵护你出城,他们呢?怎么丢下你一个人?”
夏知秋皱了皱眉,仔细又将他看了一遍,但她仍然看不出柴叶习到底意欲何为。
该不会看出阿远的真实身份吧?
夏知秋铁了心要护着阿远,只得演到底,于是硬着头皮想象着柴叶习眼中宁远公主的口吻,答道,“那群没用的狗东西,出城没多久,死的死,逃的逃,早走光了!”
果然柴叶习信了,闷声道:“你果然是她!”
夏知秋也豁出去了,回道:“是!”心道,要杀便杀吧!
说着,又扬了扬头。
柴叶习眉头紧促,喃道:“你果然是公主!”接着大手一挥,“带走!”
几个山匪登时涌了进来,左右拥簇着,将她带至山底大厅,大厅宽阔奢靡,尤其主位那张金黄虎头塌,耀眼得很。
厅内站整整齐齐,站列着近百个山匪,见她进来,皆紧盯着她。
人这么齐,这是要当众杀她祭旗不成!
如此场景,使得夏知秋脚下不自禁地停下。
左右的山匪们也不催促,静静站了一会儿,见走在后头的柴叶习进了厅来,便默默退到人群中去了。
柴叶习走夏知秋身旁走过,接着回头瞄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夏知秋见事已至此,也懒得去想去管,身子微微一动,连走几步,就跟上了柴叶习。
两人几乎并肩而行,即将行至矮台时,柴叶习停了下来。
夏知秋于是也停下。
柴叶习看着她,突然说道:“上去。”声音无悲欢无喜怒,不大也不小。
夏知秋想也没想,走了上去。
踏上矮台的夏知秋与台下的柴叶习相对而立,一般高矮,一般神色不明。
突然,柴叶习高声喊道:“这,就是辰国宁远公主!”他虽看着的是夏知秋,但很明显,他是在像底下人介绍。
果然是打算当众砍了祭旗吗?
夏知秋扫了一眼底下乌压压一片,忽然很想霸气侧漏一回。
于是利落回道:“没错,我就是辰国宁远公主!”接着闭上眼睛,微微一笑,心道:你们要杀要剐,都来吧!
她想:下一瞬间柴叶习定然一镰刀劈下,将她劈作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