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夏知秋……
阿远被黄金宝云淡风轻一句话,惊得打了个冷颤。
除了……夏知秋。
她心下又重复了一遍。
黄金宝密切打量着她的面色变化,见她久久不下决定,于是决定推她一把。
“有件事或许公主还不知道……”他故意拉长了音,“柴叶习入住西杭,得到王山明夫妇支持后,又往北向好几个城镇下了招兵令,可谓一呼百应。奴才前几日听闻,柴叶习已招的新兵数万,如此一来,辰军前后已有近十万之众。如此大军,若时日渐久,真心臣服追随于他柴叶习或夏知秋……”
到此,他便打住,不再继续下去。
但后续他要说什么,阿远却都心知肚明,甚至,比他知道得更多。
如今辰军势大,被柴叶习一手把控,底下将士,但凡手上有权的,全都经他训练时日,线下或许还算完全忠心于他,可若再如此行进下去,辰军有了共同抗敌的情义,到时……
再有……如今夏知秋已和白平密谋……
不能再拖了!
她猛然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趁现在为时还不算晚,必须快些将真相公之于众!”
此话说罢,她的情绪逐渐冷静。
“可……此事谈何容易?”她眉头紧促,缓缓说道:“旁人也就罢了,可柴叶习已将夏知秋牢牢抓在手中,他定不愿横生事故,若是让他知道夏知秋的公主身份是假的,真正的公主另有他人……我怕……”
黄金宝立时接了话,“公主可是担心柴叶习一手遮天,索性将错就错,颠倒黑白?”
阿远一听这话,登时抓住了黄金宝的手腕,迫切问道:“你说……他会吗?”
黄金宝断然点头,“会!”说罢勾了勾嘴角:“所以奴才说……第一步,得先除了夏知秋!”
他顿了顿,解释道:“如今柴叶习势大,您想重回归公主身份,到底还得靠他!可柴叶习那人,野心昭昭,要他承认您才是真的宁远公主,唯有一个办法——杀了夏知秋,让他手上最重要的棋子消失,这样一来,为了维护他忠君报国,护主北上的正义之举,他定然会拥护真正的公主您!”
说到此处,他停下打量了阿远一番,忽然语气变得冰冷,似乎带着威胁之意:“可若是夏知秋不死,那不管她真实身份如何?她永远都将是柴叶习的第一选择。”
阿远细细想了想他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先利用柴叶习?”
黄金宝点头:“必得如此。柴叶习在辰军中声望太大,此时与他对抗,恐讨不了好。可若是……若是他先承认了公主您的身份,那就不一样了。说到底公职才是辰国之主,他柴叶习要装忠诚,表面上就必须恭敬。到时……咱们便可一步步,将他处置了。辰军没了他柴叶习,众将士定然一心只效忠于公主……”
阿远将他所说,全想了一遍,“你的意思是……先杀了夏知秋?”她看上去有些犹豫,“必须先杀了她?”
黄金宝看出她心底的犹豫,怕她心软。忙噗通一声跪倒,“公主!奴才知道,您与那夏知秋有情谊,不忍心伤害她。奴才也是瞧公主慈悲心肠,才决定此生追随公主!可公主……您可千万三思啊!您待那夏知秋有情有义,可她呢?既抢了您高贵的身份,又多次伤害于您。她可曾真心对待于您?”
他说着,已是痛心悲愤,“有些话,奴才本不该说,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奴才曾听闻,那夏知秋曾与她那贴身护卫首领,就是那姓木的,商量如何将军送走!”他眼珠子一转,接着补充道:“送走那两个字,当时奴才听着,简直心惊。”
他说这话,并非全然胡说,却有那么一回,他无意听过夏知秋与师慕别说起阿远。
可他加这一句话,事情登时就变了味。
那送走,便再也不是真的送走了,而是“除掉”,夏知秋竟和木八……不,他是师木!他们竟然,竟然背着自己……
他们要害我!
想到这里,她心口传来一阵刺痛。
黄金宝见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赶忙凑上去,继续煽风点火:“公主,人善被人欺,咱们还是别太心善了,先下手为强啊!”
阿远此时已是眼红,心下一狠,点头道:“你说的是……必须先除夏知秋!”
黄金宝见她终于点头,喜笑颜开,哈腰一拜,奉承道:“公主圣明!”
目标虽是定了,可如何行动,却毫无头绪。阿远见黄金宝眼神晶亮,似乎早有打算,于是问他:“夏知秋身边护卫无数,如今柴叶习又将她里三层外三层护着,想对她下手,恐是不易。黄将军既说要除她,可是有何良策?”
黄金宝谄媚地大笑了三声,复又低下头,凑近阿远,说道:“旁人想下手,自然不容易。可这世界上确有一人,不动声色,便可轻而易举取她性命!”
阿远当即问道:“何人?”
黄金宝点着头卖了会儿关子,待阿远再三催促之后,才将手掌摊开,直指阿远自己,“不是别人,正是公主您!”
“我?”
黄金宝点头解释道:“正是公主您。意园如今虽看守严实,可公主您却不是别人,您可是夏知秋身旁的人,军中守卫,谁不给您三分薄面,进意园甚至进琅轩殿还不是轻而易举。再者那夏知秋待公主……多少有些情谊,只要您稍微使点手段,接近她,在她平日的吃食、卧榻上做点小手脚……”
说到此处,他咧嘴一笑,“神不知鬼不觉,她便咽了气!到时……您只需自亮身份,柴叶习定然乖乖朝您跪拜。”
说着,黄金宝自怀里掏出一个晶莹透亮的小绿瓶,呈了过去,“公主,此乃七绝圣水,只需一滴,便可放倒一头大水牛,公主带上它,寻个机会在夏知秋的吃食里,滴上一滴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