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听罢,忍不住又打量了他一番,这才接过他手中的小绿瓶,握在手中,细细摩挲。
久未展颜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阿远没有多作停留,第二日天明时,让黄金宝给她找了两马车,马不停蹄朝意园赶去。
气派雄伟的意园屹立在南大街,此刻似乎仍在酣眠,正门四处都静悄悄的。
阿远跳下马车,如往常一般径直朝大门走去。
却被守卫凶恶地喝住,“站住!你是何人?”
阿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见那守卫一脸凶神恶煞,气不打一处来,登时怒骂,“你新来的?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也不认识!我住里面的!”
那守卫的确是新调来的,见面前这小姑娘个人不大,脾气却大得很,心想莫不是什么大人物,于是收敛了些,“那你说说,你是何人?”
他这一问,本来气势汹汹的阿远却突然蔫了。
是啊!
如今的她,只不过是宁远公主身边的丫头,哪里是什么神气的人物。
可……架子已经摆出去了,如何收得回?
想到这里,她不紧又想起夏知秋抢她身份一事,忍不住低声狠狠咒骂了一句:“该死!”
守卫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催促道:“你到底是何人?”
阿远登时恼羞成怒,“我是谁!你还管不着,快给我让开!”
嘿!
这小丫头片子!
守卫见状,心下已是了然,料她不过混子一个,定不是什么有头脸的人物,于是也不客气,挥手就是一阵推攘,“哪里来的疯丫头,快快快!赶紧离开!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宁远公主居住的意园!哪里是你这下贱的丫头可以随便进的?快滚快滚!”
他边说边一个劲地将阿远往外赶,阿远又气急,又委屈,顿时便羞红了眼眶。
她站在宽阔的大道上,大道不时有人来往,她只觉得每一个路人,都在她的背后指着她嘲笑,越发羞愧难当。
守卫见状,越发来劲,又不屑地啐了她一口,吼道:“快滚快滚!”
“你!你……”她愤而怒指守卫,已是气急败坏,半天也说不出后话来。
“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自大门内走出来一个男人,问那守卫道。
守卫了来人,忙行礼解释:“属下参见朱将军!啊……朱将军,是这么回事,不知哪里来了个疯丫头,吵着要进去!可属下问她是谁,她又说不清来历!属下怕她是刺客,给轰走了!”说着,指了指阿远。
被称做姓朱的将军顺着他手指看了过来,先是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接着猛拍了一把守卫,骂道:“那不是什么刺客!那是公主身边的阿元姑娘!”
说罢,快步小跑到阿远身边,说道:“原来是阿元姑娘!守卫是新来的,不认得姑娘,还请姑娘赎罪!”他语气平平,并没有太谄媚,也没有满脸堆笑。
阿远认出他是朱闫,她平日最不喜的便是这朱闫,明明与夏知秋在一起时有说有笑,可到她面前却永远板着张脸。
真是难看!
阿远此刻本就心情糟糕,这一见朱闫,心下便更厌恶了。
可她抬眼看了四周一遍,发现此时此刻自己却不得不仰仗于他,且……
她抬头看了守卫一眼,闷哼了一声,高高扬了扬头示威。
接着闷闷沉沉地点了点头。
朱闫手一伸,一边引她往石阶上去,一边说道:“不知阿元姑娘这几日去了何处?阿元姑娘你不知道,你不在这几日,公主担心得紧。”
说着,二人已上了石阶,走到守卫身旁。
阿远心中还是有气,于是站定,直直盯着那守卫,虽什么也没说出口,但那眼神分明就在说:“狗奴才!你这不是乖乖让道了?”
朱闫看出她仍有余怒,也愿给她这个面子,于是转头朝那护卫,又骂道:“小雨,以后眼睛放机灵点,这位是阿元姑娘,可是公主身边的姐妹,以后不可无礼!”
说罢,他又指了指另外几人,高声问道:“你们几个,也都记住!以后办差,要当心些!”
守卫们纷纷抱拳回话,齐整整喊道:“是,属下紧遵将军令!”
朱闫点点头,又转向阿远,“阿元姑娘见谅,我这属下是新来的,不认得姑娘,多有冒犯,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说着,直伸手往门里引,“阿元姑娘快请回琅轩殿去吧,公主见到姑娘回元,定是高兴坏了。”
阿远瞥了一眼守卫,闷哼一声,猛甩了手臂,这才跨步进了意园大门。
守卫在她身后,似乎并不服气,低声渍道:“哼!不就是个得宠的丫鬟嘛!神气什么!”
这话声音不大,但因隔得不远,阿远和朱闫都听得清楚。
朱闫怕阿远再生事端,忙出口打岔,“阿元姑娘,我听说公主今日一早就去了九高台听戏,相比这会儿还在那边,姑娘若是相见公主,不妨去九高台吧。”
说罢,不由分说便告辞,“我军中还有些琐事,就不陪姑娘过去了。”
滚滚滚!
阿远本也不喜他,巴不得早些与他分开。
他这一走,阿远登时深吸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许多。她站在原地,左右张望着,想了想,突然下定主意。
稳稳地朝着九高台去了。
她并非几日不见夏知秋有些想念,而是……
她握了握藏于款袖之中的小绿瓶,目光看向远处,眉头紧促。
若是不趁热打铁……谁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儿,她脚立刻迈腿,穿过左边小道,朝九高台直直赶去。
巧的是,她刚跨进九高台的院门,只往前走了十来步,就碰上从右侧小厨房出来的丫鬟,正端着几碟糕点。
看样式,极是讲究。
定是给夏知秋准备的!
她眼光一凌,右手探进宽袖,拿出小绿瓶紧紧握在手中,直直朝那端盘的丫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