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夫人，你看，你看呐！”林氏指着陈六娘，颤声尖喊：“还说她不痴不傻？她就是个傻子、疯子！胡言乱语，现在索性又杀了刘嬷嬷，来个死无对证！”
陈萱瞥她一眼，林氏吓得忙往旁边移了移。
陈萱勾唇浅笑，言语淡淡：
“药碗尚在，我每日所服，全是刘嬷嬷一人操办，再无他人经手。是否下毒，一验便知。”
林氏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所以……你就要在四丫头成亲的时候、在满府贵客的时候、故意挑事吗？”陈老夫人大怒：“不知事的东西，家丑岂能外扬！你可是陈家的人，怎能这样毁坏陈府的清名？就算、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一人痛快了，可曾想过我整个陈家要受你所累，在整个京兆都抬不起头来！”
她可不在乎一个孙女的死活，陈家……只有陈家最重要。
一个家族面前，一个人……算什么？
陈萱抬眸望着陈老夫人：“圣贤之道，明是非，知错而改，岂言蒙羞？唯明知无道，掩之藏之，更损清名。”
“放肆！”
陈老夫人怒极，喝骂道：“你是说老身不明是非吗？！”
“孙女不敢。”
林氏心中得意。这傻儿即使恢复清明了也还是个傻的，以退为进都不知道，竟敢当众顶撞老夫人。
“禀元，你是这一家之主，你说说该怎么处置！”陈老夫人看向大儿子陈侍郎。
陈侍郎沉默片刻，脸色阴沉：“后院之事，全凭母亲做主。”
“好。”陈老夫人颤巍巍地站起身，姜嬷嬷连忙搀扶住她。
“六丫头一己之私，置陈家名声扫地，念在情有可原，罚至平波那边的庄子里思过半年。”
她又看向陈大夫人林氏。
“林氏欺谎于我，造谣六丫头重病将死，让四丫头代价，罚半年月钱，且……后院诸事，暂交由柳氏管着，每日回报与我便是。”
“至于亲事……木已成舟，就这样吧。待日后再为六丫头找个好人家。”
陈萱心中一动，伏地拜倒，道：“祖母，六娘想去玄清庵，为祖母抄写经文，祈福安康。”
陈老夫人想了想，点头。“也好，抄抄佛经，也好好去去你身的戾气。”
“谢祖母。”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陈老夫人坐下，揉着眉心，颇为疲惫地道：“其他人都退下吧。……林氏，你且先留下。”
……
众人散去，唯林氏踹踹不安地等着陈老夫人训话。
陈老夫人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默然不语好一会儿才唤了声：“林氏。”
“母亲，儿媳在呢。”林氏忙不迭回应。
陈老夫人漠然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当初你嫁过来时，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是个这么不成器的东西呢？”
林氏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母亲。儿媳知错了，求母亲原谅，儿媳……儿媳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老夫人重复一遍，重重地搁下茶杯：“那我陈家今后在这京兆中如何做人？
林氏吃了一惊，有些不解，抬头看向陈老夫人。
“一个家族，最重要的是什么？钱财？权势？都不是。是名声！”陈老夫人慢条斯理地说：“名声受了损，便得想法子补救回来。为了这个，陈家的任何人，都应舍命出力。”
“母亲的意思是……”林氏呐呐，眼底却闪过一丝喜色。
“我支走六丫头，你以为是为什么？”陈老夫人语气淡淡：“趁着六丫头去庵子里的时间，你去找人宣扬一下六丫头的痴傻事迹，就说不仅没好还疯魔得更厉害了，这样今日之事……便可化了。”
林氏闻言，又惊又喜，连忙道：“母亲说的极是！”
“另外，六丫头走后，你差人去她房中找找那婚约的约书。今儿个看来，六丫头性倔，那婚约在她手上不是好事。你也要派人去玄清庵，最好让六丫头放下对你的成见，免得她回来后再生是非。”
姜还是老的辣！
林氏如醍醐灌顶，喜道：“母亲高明！儿媳受教了！”
“哼，别以为我是站在你这边！”陈老夫人恼火地说：“若不是为了陈家的名声，我怎会如此纵容与你？”
她老脸一正，严厉警醒林氏：“你听着，再不可对六丫头做出出格之事！这件事已是委屈她了。若是再犯，我定不饶你！”
林氏低头，诚惶诚恐地道：“儿媳不敢，儿媳定然听从母亲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