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嵇淡淡地看了陈四娘一眼，便有些移不开眼了。
方才在宴席上看见陈四娘时，陈四娘妆太浓，又穿着无趣，实在是没几分姿色，可是经方才水里那一泡，脸上的妆全部褪了下去，衣服也换成了一件桃红色抹胸宫装，纱制的衣裙经风一吹便层层摆动了起来，勾勒出身体浅浅的曲线，惹得人燥热无比。
陈四娘虽然刻薄无脑，但那张脸却是极好的，身材也是该有的地方有，不该有的没有，如今脸色发白，眸子流转间似有眼波流转，我见犹怜。
如此看来，倒真是个妙人儿。
宇文嵇眼神逐渐变得有些炽热，但还是很快便收回了眼神，清了清喉咙：“陈四娘，你嫉妒陈六娘，因而在言语上侮辱她，甚至动了手，对吗？”
陈四娘低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陈六娘居然告状了，还是告给了皇上……不过……当时只有她们二人与各自的贴身丫鬟，陈六娘与那丫鬟的一面之词……圣上应该不会相信。
只要自己抵死不承认，纵使她陈六娘有通天的本事，能耐我何？
打定了主意，陈四娘缓缓抬起了头：“禀皇上，臣妇没有。”
“哦？”宇文嵇挑眉：“陈六娘，你说有，秦妇人说没有，朕究竟该相信谁呢？”
陈萱面色一凛，向前一步便跪了下去：“宁王可以为臣女作证。”
宁王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陈萱亦是微微侧了头，看着宁王，目光中满是寒意。
哟？到这时候了还不忘威胁他？
有意思。
宁王哈哈笑了两声：“的确，皇兄你是知道的，臣弟最爱看美人，那会儿两个美人在池边说话臣弟自然要凑上去看一眼，不过臣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秦夫人口中尽是些……嗯，隔得太远，臣弟没看清楚她们的动作，只听得‘啪’一声，然后便是‘扑通’一声，臣弟赶到的时候，秦夫人已经在水中了。”
陈萱高悬着的心这才稳稳地落了下来，而陈四娘则是讶然地看着宁王。
她没想到，居然还有人。
而且宁王说的，却也是实话。
宇文嵇差身旁侍奉的宫人扶起了陈萱，一双眸子有意无意地又扫过了陈四娘：“秦夫人定然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况且如今看来，秦夫人比你还要更难过一些，六娘子便不要计较了。”
宇文嵇看着陈四娘的眼神充满了炙热，作为与他曾经朝夕相处的人，陈萱自然十分熟悉这种眼神，而作为同为男人的秦昭清，亦是十分的熟悉。
陈萱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宇文嵇话里的意思清晰明了，无非就是叫她最好原谅陈四娘……
呵，她便遂了他的愿。
陈萱微微屈了身：“皇上说的对，秦夫人这次不过是鬼迷心窍了而已，六娘没必要与她计较。”
宇文嵇满意地点了点头：“秦夫人如今身子未好，实是不应该吹冷风，便留在偏殿吧，待到好得差不多了，朕便差人专门送回秦府去……不知秦爱卿可有异议？”
秦昭清将宇文嵇的眼神看得透彻，一听得如此，心底不禁暗喜。
用一个女人换自己以后的仕途畅通无阻，值得！
他强忍着即将溢出来的笑意，俯下身，恭敬道：“臣，遵旨。”
陈萱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她看着不知发生了何事的陈四娘，暗暗为她叹了口气。
嫁了秦昭清这种人……也是陈四娘的不幸。
达到了目的的宇文嵇没有多留，匆匆便走了，林老国医也带着陈萱便要走，却被陈萱扯住了袖子：“外祖父，不知可否容我跟秦夫人说句话？”
林老国医点了点头，陈萱便福了福身，转身向陈四娘走了过去。
陈四娘还在庆幸圣上没有治自己的以及秦昭清的罪，冷不防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人影，吓了一跳，抬头一望是陈萱，眼中便多了几分提防。
陈萱嗤笑了一声，俯在陈四娘耳边轻声道：“祝姐姐好运……一步登天。”
罢，轻笑着走了。
“一步……登天？”
陈四娘低声喃喃着，不知道陈萱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她就会懂了。
秦昭清面上也温柔了很多，扶着陈四娘进了内室。
自新婚以来便没有受过这种待遇，陈四娘有些受宠若惊，任由秦昭清扶着自己到了床上，还贴心地为自己掖了掖被子。罢，朝着陈四娘露了一个温和的笑意，便准备转身离去。
陈四娘心中微暖，轻轻扯住了秦昭清的袖子：“郎君……”
秦昭清居然破天荒地摸了摸陈四娘的头：“乖，好好睡一觉，早点好起来，出宫那日我来接你。”
陈四娘鼻中有些酸涩，忍着泪意点了点头，乖乖地躺了下去，然后便听得秦昭清向一旁的宫女吩咐照顾好她。
她转身背对着秦昭清，心里的甜蜜满满地，似要就溢出来。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将会迎来一个怎样的噩梦。
而那个噩梦的促成，她的秦昭清也出了一份不小的力。
现在的陈四娘，只是单纯地认为，秦昭清终于回心转意了。
陈萱与林老国医坐在同一辆马车中，林老国医正小声地数落着陈萱：“她陈四娘那般待你，你该借着皇上的手好好收拾收拾她，让陈家那些人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可是你如此善良，反倒让陈四娘占了好大一个便宜。皇宫内随便找一件宫装都是上好的云锦华锦织就，皇宫内随意找一个太医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家，这样，岂不是人人都赶着来欺负你？”
陈萱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呢，外祖父可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将秦夫人留在宫中？”
林老国医皱眉：“不就是因为她落了水么？”
陈萱低低地笑了一声：“你说皇上看上了臣子的妻子，却又无法冒天下之大不韪与那人私通时……他会怎么办呢？”
“寻个理由将这女子留在自己身边呗。”林老国医马上便答了上来，接着，有些愕然地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到：“你是说？”
陈萱闭着眼，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