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娘在陈府已经住了许些日子,纵使是陈侍郎也有些厌倦了,将林姨娘叫到了自己的书房中。
近日陈侍郎总是宿在柳姨娘处,已经很久没见过林姨娘了,遂林姨娘很是开心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一件自己许久也没穿过的嫩绿色衣裳,抓着陈四娘的手笑的很开心:“四娘,你看,姨娘这衣服可还好看?老爷之前最喜欢我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不得不说,林姨娘是有几分姿色的,即使是穿着如此显嫩的衣服也并没有显得很违和。
陈四娘也开心极了,连连点着头:“好看,好看极了,娘……姨娘还是快些去吧,莫让爹爹等急了。”
林姨娘点了点头,连忙叫着引路的奴婢带着自己往陈侍郎的书房走去。
柳姨娘此事也在书房,略有些担忧地看着正提笔写字的陈侍郎,又向窗外看了几眼,方才柔柔地开了口:“老爷……柳儿还是先回自己的院子吧,若是林姐姐来了,见了柳儿准要不开心了。柳儿实在不想给老爷添麻烦。”
陈侍郎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笔,上前两步执起了柳姨娘的手拍了拍,目光温柔和煦:“还是你懂事,晓得顾着我。无事,你就在此地待着,林姨娘若是敢将你怎么样,还有我在呢,柳儿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夫君,什么事都会替你担着的。”
柳姨娘羞怯地转过了头,在心中却是暗暗冷哼了一声。
甜言蜜语谁都会说,其实陈侍郎的为人她懂,此时说的好听,以后若是真有什么事需要牺牲她得到自己的利益,他绝对不会顾惜自己。
只希望六娘可以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回来这吃人的地方了。
正想着,门外的小厮进来通报道:“林姨娘来了。”
柳姨娘默默地向后退了一小步,陈侍郎也松开了执着柳姨娘的手,背到了身后,声音冷硬道:“叫她进来。”
林姨娘便迈着婀娜的步子走了进来,眉目中是掩不住的艳丽,却在看到里面的柳姨娘时瞬间崩塌。
这个贱人怎么会在!老爷难道不是只叫了自己一个?
心中暗恨着,林姨娘的面上却还是笑着的,亲亲热热道:“呀,柳妹妹怎么也在?是刚来的么?老爷可是有什么事也要向妹妹说?”
陈侍郎摇了摇头,朝着林姨娘招了招手:“柳儿今日只是侍奉我写字,叫你来是有事情要与你说。”
林姨娘面上的笑愈发地的灿烂了,只是手中的帕子却是扯得越来越紧了。
柳儿……叫的倒是亲热!
林姨娘没有再说话,空气一时宁静下来,陈侍郎这才看清楚林姨娘的衣着。
一身嫩绿的常服,明明很显年轻,但一旁的柳姨娘那一袭墨蓝色长裙成熟稳重,却衬的林姨娘装嫩了。
有些嫌弃地别过了眼,陈侍郎开了口:“四娘在陈府也已经住了许些日子了,毕竟是已经出嫁的女儿,老待在娘家影响不好,你跟她说一声,让她准备一下,明日就回秦府去吧。”
林姨娘脸上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老爷专门把她叫来这里居然是为了这个?居然只是为了叫自己赶四娘走?
怎么……怎么可以如此……
明明她才应该是老爷身边的人才对,明明那个侍奉老爷写字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如今,这权利居然被那柳姨娘夺去了。
如今,老爷好不容易叫她来一次,居然是为了叫她赶自己的女儿走!
林姨娘面色阴沉,手中的帕子攥的更紧了。
柳姨娘看着,叹了口气,又向后退了退,陈侍郎注意到了,以为柳姨娘是为着林姨娘心里舒服些,不禁为柳姨娘的懂事点了点头。
林姨娘几乎快扯碎了手中的帕子,身体晃了一下,轻轻地行了礼,道了声妾省得了,便转身走了出去。
陈侍郎点了点头,又开口道:“你也已经不是年轻姑娘了,以后便不要穿这么嫩的衣服了,看着不好看。”
林姨娘踉跄了两下,扶着门框点了无声地点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四娘还在林姨娘房中等着林姨娘的好消息,却没料到等来的林姨娘却是面色苍白,走路都有些踉跄。
“姨娘?你这是怎么了?”陈四娘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了林姨娘:“爹爹没留你吃饭么?”
林姨娘闭着眼摇了摇头,被陈四娘坐到了椅子上,便闭着眼抚着额不愿说话。陈四娘被林姨娘的样子吓到了,上前两步,捧着林姨娘得手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姨娘?爹爹对你说什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姨娘喝了口茶,顺了会儿面色才稍微缓过来些,眸中含着泪道:“四娘,你爹爹让我来告诉你,明日便收拾了东西回秦府去吧,你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娃娃,总待在娘家也不好。”
陈四娘听写,面色一瞬间也变得极其差。
这段时日她从来没想过回秦府的事,陈府的生活极其安逸,还可以每日陪伴在自己娘亲身边,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经历过的那些苦痛,仿佛从未出阁般,依旧每日趴在娘亲膝头撒撒娇,绣绣花便可。
该来的总是逃不过。
她撇了撇嘴,忍住了就要夺目而出的眼泪。
叫她回秦府,便如同逼着她将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再回忆一遍又一遍,就像是将心上的一个大口子一次又一次地撕裂,剧痛却也无可奈何。
可她也懂,出家的女儿总待在娘家总归是不好的,总会惹人闲话。
她攥紧了拳头,然后抬头挤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娘亲莫难过,刚好我这几日想郎君的紧,本来就想回秦府了。”
林姨娘没有再说话,只是扶着额头暗自垂泪。
陈四娘看着,眼中的泪也夺眶而出。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第二日,陈四娘便收拾了东西,陈侍郎早已通知了秦昭清,故而秦昭清专门叫了轿子过来接陈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