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清有些恼怒地看着宁王,宁王却丝毫不在意似的,依旧漫不经心地晃着扇子向这边踱步而来。
可是,纵使秦昭清再恼怒,宁王也始终是宁王,他也只能愤愤地硬了礼。
宁王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然后一双眼睛便目光炯炯地看着陈萱。
陈萱对于昨晚的事情终究是有些介怀的,匆匆地行了个礼便垂下了头不再看宁王。
宁王挑眉,展开手中折扇半掩了脸,笑到:“刚刚本王听得,秦郎君在跟陈六娘子叙旧呢,也想来凑一脚,秦郎君不会在意吧?”
宁王都这么说了,秦昭清也只能咧着嘴陪笑,心中却暗恨不已。
明明马上就可以了,只要他今日在此毁了陈萱的清誉,陈萱便只能嫁给他,到那时他不仅可以将如此美人抱在怀中,也可以仕途通畅。哪成想半路跑出个宁王来,坏了他的好事。偏偏宁王还是皇室中人,自己虽然看不起他,终究不能在众人面前流露出来,若是叫有心之人告到了皇上那里去,他才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只是这宁王应该不是因为真的对陈萱有意才来帮她,宁王此般的人物,即使玩世不恭,也有那一副好皮囊与当今皇上唯一的弟弟这个名头撑着,只要愿意,天下哪个女子能不从?哪个绝色女子不能拥入怀中?陈萱虽然长相确实出众,也有些能耐,但终究算不上绝色。所以宁王此番,应该纯属兴致上头罢了,他如今已经有成为皇上左膀右臂的趋势,宁王再蠢也应该知道一个大有前途的官员与一个女子两者中,该卖给谁一个面子。
等他兴致下了就好。
秦昭清如是想着,打定了主意,扯出一丝笑凑了上去:“自然是不介意的,不知宁王殿下今日怎的如此有雅兴,居然在街上乱逛。”
周围人群中传出一阵低笑。
宁王纨绔之事整个京兆几乎无人不晓,一个纨绔王爷整日里不在街上闲逛又能干嘛呢?
这不是变着法儿嘲弄宁王殿下嘛!我们都听出来了,宁王殿下怎会听不出来?
众人均是一脸兴味盎然,个个睁大了眼睛等着宁王发火,生怕错过了宁王的每一个表情。
宁王却是还笑着,一脸的不在意,似是根本没有听懂秦昭清的话,语气悠悠然道:“今日阳光大好,在府中实在是闷得慌,就寻思着出来转转,买几个蝈蝈笼子,却没料到居然这么巧,就碰见秦郎君与陈六娘子了。”
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了几声小小的哄笑,又很快沉寂了下去。
陈萱有些惊讶,细细地将宁王由上而下看了一遍,却没看出什么不对。
挑了挑眉,她啧了两声。
她只知道宁王这人能忍,否则也不能成为宇文嵇仅存的一个兄弟。
只是她没想到,他这么能忍,面对这种明目张胆的嘲讽,还能笑的云淡风轻。
终是不能低估了这个人。
秦昭清清了清嗓子,道:“还真是巧,下官正准备与六妹妹话话家常呢,殿下便来了。”
话家常?
话倒是会说。
刚刚他的语气明明咄咄相逼,哪里有话家常的意思?
陈萱冷笑了声,也不出声,只是一双明眸紧紧地看着宁王。
宁王也注意到了陈萱的眼睛,勾唇笑了笑:“那本王是打扰到秦郎君与陈六娘子话家常了?如此看来,倒真是本王错了,本王这厢……赔罪了。”
说着,宁王身子微微一弯,似乎就要给秦昭清行礼,秦昭清的脸上这才出现了一丝慌乱。
王爷只给皇上行礼,而如今宁王在如此大庭观众之下给他行礼,若是传到了宇文嵇耳朵里,以宇文嵇那多疑好面子的性格,他这项上人头也留不了了。
秦昭清连忙先宁王一步跪在了地上,连连作揖道:“王爷这可是折煞下官了!折煞下官了!王爷想过来便过来,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王爷的礼下官可受不起啊!”
陈萱身后的秋葵没忍住,嗤地一声笑出了声。
秦昭清气的发抖,却又碍于对方的身份不能说些什么,只是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齿狠狠地瞪着地面。
宁王这挑了挑眉,也不说话,由着秦昭清跪了一会儿,这才一脸惊讶地连忙扶起了秦昭清:“哎呀呀,秦郎君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这地面如此之硬,恐怕磕坏了秦郎君的膝盖吧,这可就不好了。”
陈萱闻言,勾了勾唇。
这番话表面看着只是在关心秦昭清,实则是在警告秦昭清不要与自己作对,毕竟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想要对付宁王这个皇家子弟,还是不行的。
皇上就这一个弟弟,还要留着他来做一副慈爱的好兄长的模样呢!怎会因为他一个郎中就要了宁王的性命?
秦昭清也听懂了,眸子微微一眯,没有说什么。
宁王却又道:“本王近日馋极了,就想吃陈六娘子亲自做的剁椒鱼头,不知陈六娘子可否回醉风塘做给本王吃?本王必定感激不尽。”
陈萱微微福了福身,道:“那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宁王大笑了几声,便径直上了陈萱的马车,陈萱的脸微微僵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叫了秋葵一起进了马车。
秦昭清看了眼自己的还堵在路中间的马车,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对着身后的侍从凶到:“没看见宁王殿下要走吗!把马车赶开!”
那侍从到底年长,有不满也不敢放在面上,点头哈腰地到了声省得了,便小跑去赶马车了。
秦昭清就看着到手的鸭子飞走,纵使十分不舍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陈萱与秋葵、宁王一齐坐在马车中,只觉得四周安静极了,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也听得见。
许久,宁王才悠悠然开了口:“没想到啊,陈六娘子的轿子居然如此华贵美丽,比我出行的轿子还要好看啊!”
陈萱挑眉,道:“谢殿下夸奖。”
宁王这番倒不是假话,陈萱的轿子虽说从外表看来与一般的轿子无二,内里却是极为精美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