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尧望着床上双目紧闭满脸痛苦的人,很是心疼。
“水,水……”崔凌华无意识的喊说道。
声音沙哑,宛若蚊吟,陆青尧低下头听了许久,这才听明白她所说的话。
将她放回床上,盖好杯子,走到桌旁,壶中的水一片冰冷,陆青尧皱了皱眉头,去外头倒了杯热水,小心兑成温水,这才将崔凌华抬起。
“华儿,来。”陆青尧小心翼翼的喂着,不时用袖子擦擦她嘴角溢出的水珠。
半晌后,大丫总算是将斐济带来了。
斐济到屋中是直喘粗气,陆青尧摆了摆手,让大丫出去。
斐济这才开口抱怨道,“你们两个祖宗哦!这生病还要轮着来是吧?!虽然我样子看上去风流倜傥,可是我是个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了,我这条老命就要葬在你们手里。”
陆青尧罔若未闻,薄唇轻启,“先生快来瞧瞧她,她看上去有些不好。”
斐济的话鲠在喉中,摇了摇头,无奈的走到前头去。
“将丫头的手给我。”斐济坐在凳子上说道。
片刻之后,斐济说道,“无事,这病面上看着很是凶险,其实就是感染了风寒,吃几贴药便可以了。”顿了顿,“就是这腿,似乎有些发炎了,等会你给她换药小心些,把这瓶药粉也晒上去。”斐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罐子。
陆青尧接过,道了声谢。
斐济这才提着药箱抬步走出门,出门之际还转身说道,“莫要忘记,明晚你还得来,否则这之前的事就白费了。”
陆青尧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想着斐济看不见,这才开口应到,“先生放心,明日我定当准时到场。”
斐济点了点头,这才满意的离去。
陆青尧到外头接了一盆凉水,讲布巾拧干,抚在她的额头上,低下头无奈的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摸着她柔软乌黑的发,我就离开一日你便将自己搞成这幅模样,让我如何能离开你呢?我怎么能……死呢?!
瞧着崔凌华一时半刻怕是醒不来,便拿着药出门熬药。
“呼,呼,呼……”大丫出来时便瞧见陆青尧蹲在地上,对着熬药的小炉子使劲吹气,小火炉没有冒出火星,有的只是蜿蜒而上的滚滚浓烟。
片刻之后,陆青尧抬起头来,双眉紧皱,嘴唇抿的紧紧的,一双眼紧盯着这小火炉,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
大丫在一旁看的好笑,连忙走了过来,“陆大哥,这木材是湿的不好着,你要寻些干柴,去我那抱些来。”顿了顿,“这木柴要劈小些,这炉子小,若按你这般摆放,待会这药罐子便放不上了。”
陆青尧点了点头,面上一片云淡风轻,要是穆少卿此时在这,他定然会说这是厮又在装了。
大丫走后,陆青尧又忙活了许久才将火燃起,面上一幅做了大事的模样。
将熬好的药端进房中,陆青尧抿了一口,苦涩无比,皱了皱眉头,走到外头化了杯糖水,因为乡村简陋,这儿甚至没有像样的糖丸。
将崔凌华扶起,陆青尧又低唤了几声,只是怀中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无法,陆青尧只得一手搂着她,一手用汤匙慢慢的一勺一勺灌下去。
好在崔凌华虽意识不清,但终究还是可以吞咽的,瞧着她眉头紧皱,陆青尧有喂了些糖水,这才放下汤匙,低下头,敷上她的唇,甜甜的却有还有一丝苦意。
又听从斐济的安排,将崔凌华腿上的夹板拆下,因为昨日使劲太过,原本已经消下去的肿涨,此时又浮了起来,骨头断处满是淤血,陆青尧狠狠皱了皱眉头,心里头却是再想着莫非是昨日她回来之时,在路上摔得那几跤才使这腿成了这个样子。
一时间满是自责,自己与她生什么气!着实幼稚了些。
好不容易才将崔凌华打理好,陆青尧一日未经水米,桌上放着一个食盒,是方才大丫端来的,陆青尧随意吃了一些,便合衣守在崔凌华身旁,这一守便是一晚,怕的是她晚上又会发热。
现在两人对比起来倒是陆青尧比崔凌华更像病人,脸上苍白无色,下巴处还有未刮的胡茬,眼底一片青黑,睁开的眸里到还有一丝厉色。
太阳再次爬起,崔凌华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就在那同时望进了另一双眸,陆青尧低头,在他用自己的额头对了对她的额头,热度微微消了些,昨儿个半夜,着实将陆青尧吓了一跳,崔凌华的体温越来越高,甚至连嘴唇都烧起了皮,陆青尧又是喂药,又是敷额头,搞了许久,忙活到天亮,才微微眯了一小会。
崔凌华瞧着陆青尧那一脸疲惫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疼,“你在这儿守了一夜吗?”声音沙哑宛若蚊吟。
“我就离开一日,你便将自己搞成这幅模样,若是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你该如何是好?!”陆青尧没有回答崔凌华的话,反倒是教训起她来,语气显得不是那般温柔。
崔凌华一愣,想到他昨天一日未归,生病也是因为在篝火晚会上吹风太多,一时之间有些委屈,随即冷笑一声,“呵,陆世子严重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离不开你,更何况小病小灾人生在世又怎会遇不上,有劳世子照顾了这许久,男女有别,还是有请世子外走。”说着艰难的爬起身来,将手往外伸了伸,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陆青尧定睛看着她,眼中声色微微有些复杂。
“既然如此,你好生养病便是。”陆青尧说完便走了,他气的不是别的,而是他的脸色那般难看,崔凌华连声问候都没有。
陆青尧走到门口处,自嘲般的笑了笑,“崔凌华,在你眼中,我做了这许多的事是不是都是一个笑话?!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对不对?!”
崔凌华张了张嘴,还未完全清醒的崔凌华并不是很清楚陆青尧口中的话是何意思。
陆青尧挑了挑唇角,脸上一片阴翳,“罢了,我明了了。”说完便甩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