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宝。”空茫茫的白中,眼前的人消失了。我跪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似乎这样心痛就能够得到一点点的缓解。
我该走了吗?离开这个世界。
痛,好痛!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人死了之后还能够感觉到痛。肚子的那里好痛,就像是要被撕裂开了一般,那种火辣辣的痛让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肚子到底是怎么了。
“别乱动!”
这是谁的声音,徐金华吗?
为什么我还能够听见他的声音?是不是人在死之前会将生前有印象的人一个个的回忆一遍。
“这个人,是她?”
“怎么会是她,你们之前也不说一声。”
“梁总,当时手术很紧急,而您还没赶过来。”
是谁在和徐金华说话?肚子上面好疼啊!为什么我会听见外界的声音,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个和徐金华说话的声音好熟悉,就像是早已经留在了我记忆的源头,在我每一次受伤的时候,总会听见这个磁性的声音。
好想要看看,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或许是这种念头太强烈了,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丝光芒。那光很刺眼,让我立刻将眼睛闭的更紧。
再一次出现光芒的时候,我能够隐隐约约看见外面的东西。这里不是黑暗的自我空间,反而像是一个白色的房间,不仅仅能够看见,还能够闻到一股浓烈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身上的疼痛和麻药没能完全散去的副作用,我抖动着睫毛,似乎看见了他。
“醒了?这麻药效果过得真快。”
徐金华立刻拿着小电筒检查翻开我的眼皮检查,之后说道:“总算是稳定下来,既然醒了,也就暂时脱离了危险期。”
“那就好。”
那个声音!
身体好重,特别是头。肚子上的疼痛倒是成了其次,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断了,使得我不能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体。
我寻着声音看过去,却扭不动脖子。越是不能够操控自己的身体就越紧张,我奋力的想要动,想要坐起来。
“不要着急,这会儿麻药的效果还没过。”
是那个人,地板上传来皮鞋落地的声音,他走到我的跟前,俯身看着我,“估计还要一会儿。”
“你,你……”
嘴唇哆嗦着,有些说不清楚话。
我激动得想要叫他,尴尬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他,冥冥之中似乎我和他每一次的见面都是我最无助的时候。
“我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
见我抖着唇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他竟然笑了,“昨日碰见你,没想到你竟然是在做出这种决定。”
“此刻看来,我当时真的很蠢,当然你更蠢,明知道身体很可能会崩,还要死扛着捐献。”
他看了我一眼,又转而看向窗外,“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你,要不是你的决定,我弟弟很可能会抢救失败。”
“弟弟。”
我救的人,是他的弟弟吗?所以昨日我才会碰见他,他留给我的汤,应该是特地给他弟弟定做的吧!
“是啊!你救了我的弟弟,是我梁家的恩人。”他眼珠转动一下,又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们见了大概三次面吧!这次才是第四次对吧!”
我咬着牙,点点头。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每一次见你,你都是一副可怜相。”
我沉默,答不上来。
“我以前觉得根本没有必要问你的名字,总觉得路人太多,记起来复杂。”
说道此处他稍微顿了顿,看向我的眼神清澈真诚,“但是此刻不同,我正式向你介绍我,我叫梁迪生,是梁家的大少。”
“白,白子雯。”
麻药效果正在一点点消失,我蠕动着嘴唇,轻声说道。
“很好,今天我们就算是正式认识了。”
他笑的灿烂,只是眉眼从我腹部转过时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悔恨。
对于我是捐献者的事情他应该是不忍心的,但没有我,他弟弟说不定真的会救不回来。这不是一个慈善的选择题,亲人的命和于心不忍之间本就没得选。
我定定的看着他,想着他每一次对我施以援手,忍不住唇角勾起一丝笑。
万法缘生皆系缘分,这一次是我帮他,还是他又帮了我,真的很难说清楚。
手指似乎能动了,我尝试着调动着身体,打量着周围。
一件相当宽敞的病房,若不是雪白的墙和消毒水的味道,我真的会误以为自己是住在哪个豪华的别墅房间里面。
落地窗没关紧,薄薄的纱帘轻轻地撩动,露出外面黑夜中的一轮弯月。
我心一动,天已经黑了吗?
进手术室的时候才十点半不到,此刻究竟是几时?
黑暗让我目光暗淡下去,似乎此刻我才缓缓记起来,当我意识失去的时候也曾陷入黑暗之中。
而那将是我永生难忘的一个噩梦,特别是最后曦宝消失的那一刻,更让我浑身发冷。
手倏地抓紧床单,挣扎着要坐起来。
“躺好,你这是做什么。”
徐金华脸色一冷,厉声道:“不要逞强,你知道你刚才多危险,流了多少血吗?阎王殿里走了一趟还不知道好好珍惜。”
“我,我女儿呢?”
我着急的喊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怎么没看见她?”
徐金华愣了一下,显然,他似乎所有的精力都在我身上,至于曦宝,他挠了挠头,不确定的说:“在你手术之前我交代了护士照看她的,此刻应该吃过晚饭睡觉吧!”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上天既然让我活着,我就必须呆在她的身边。
拉开被子欲要坐起来,一双大手却按在我的肩膀上。
梁迪生眼睛中倒印着我的羸弱的样子,“你现在不能乱动,如果你非要见你的孩子,我不会拦着你。”
“可你,必须得听我的。”
我乖巧的点头,只要让我见到曦宝,我愿意听话。
“很好。”
他俯下身,在徐金华惊愕的注视下将我打横抱起来。
我吓得不敢动弹,也能感觉到他抱得相当的小心,生怕牵扯到我的伤口。
“徐医生,麻烦你带个路。”梁迪生说完之后,稳健的往外走去。
而我,头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声音那样的好听,如同春风一般的好听。顾北辰和他比起来,何其冷!
耳朵一烫,该死,那种绝情绝义的人有什么资格拿出来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