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算来,宫洺有整整半年的时间没有听过秦城说话了,自从那晚走后,她就没有再出现过。
宫离每次来看他的时候好像怕他伤心似的,刻意不提起他最爱的妈妈,只是不停地给宫洺讲他有哪些进步,小学里的老师怎么夸奖了他。
宫洺一直安稳地听着,他现在也只能听着。
视力仍然没有恢复的迹象。
只是他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段时间暴躁了。
开始重新接手公司的事情,让助理帮他读文件,闲暇的时候就学习盲读的方法,手指在那些高高低低的凸起上划过,心情竟然意外的平静。
“吱呀——”
门被打开,宫洺“看”过去,不是宫离吵吵闹闹的声音,他合上书本,微笑着,“又要麻烦你来换药。”
没有回应。
一双手娴熟地拆开他身上的绷带,再细心地换上新的。
宫洺配合地时不时抬胳膊,身后护士的呼吸声淡淡拂过他裸露的后背。
据远方说,这位护士是个哑巴,因为她的父母和院长有交情,所以破格让她在这里照顾病人。
他们都有缺陷,所以每次想要交流,都只能是宫洺说,然后护士在他手心里写字。
她的手指纤细,每次轻柔地在他掌心里扫过,羽毛一样痒痒,像是刷在了心上。
想这些的时候,护士已经帮他换好药,医药箱咔哒的声音响起,她就要离开了。
宫洺刚想说什么,病房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咳嗽声,苍老带着威严。
“父亲。”宫洺收回伸出去的手,宫爷爷走到他身边坐下,“最近感觉怎么样?”
宫洺挑眉,他知道他指的是眼睛。
“好多了。”
“跟我还逞什么强!”宫爷爷脸上闪过不高兴的神色,走到床前坐下,宫洺抬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什么没说。
“她已经走了。”宫爷爷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脸上露出微微不屑的表情,“以前为了那个女人跟我对抗,现在大概已经将人家忘在了脑后吧?”
“我尊重她的选择。”宫洺没有反驳,语气淡淡地。
刺啦——
一阵轻微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宫爷爷没有听见,宫洺却抬起了头,又说了一句,“无论她想要离开,还是留下。”
“留下”两个字被他刻意咬重,宫爷爷奇怪地看着他,半晌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非要拆散你们,我也老了,不想临了还背骂名,以后你怎样,都随你吧。”
“谢父亲。”
“行了,看你全身绷的样子,我走了,哼!”
宫爷爷转身向外走,在走廊里脚步顿了顿,目光从朝他弯腰的人身上一扫而过,之后抬步走远。
一身护士装扮的人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宫爷爷消失的方向,松了一口气。
腰部忽然搂紧了一双手,她吓了一跳,刚要大叫。
有些凉的唇就堵住了她的,她一怔,推拒的手缓缓放下。呼吸在彼此的唇间流窜,带出暧昧的气氛。
许久之后,宫洺终于放开怀中的女人。
“秦城,我很好奇,你装的是个哑巴而不是个聋子,我都那样说了,你为什么还不进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