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呢?”秦城嘴角扯起的笑意一僵,手试着从他的大掌中挣脱出来,“我没有想过要走。”
她逃也般地端着水盆走出去,“我先出去倒水。”
病房重新恢复安静,宫洺坐在床上,微微张开的手掌中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将手掌抬起来,放在眼前晃了晃。
之后,颓然地垂了下来。
还是……看不见。
他忽然暴怒地将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那场车祸,除了让他需要卧床修养一整年之外,还夺走了他的视力,医生说是因为脑中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只是暂时性的,以后会好。
可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自己的眼睛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恐怕……
将所能触及到的东西通通扫落在地,宫洺喘着粗气躺倒。
相比于病房里的巨大响动,房门口左侧的走廊墙壁出,秦城靠在那里捂着嘴无声地哭泣,这些日子,那几句对话几乎已经成了他们之间频率最高的对话。
她要留,他却要赶她走。
她不敢说什么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你,哪怕你是个瞎子我也不会嫌弃你之类的话,他是那样一个有自尊心的人,他们都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懂他。
昨天林然又给她打电话了,电话里,他不停地劝她要不要离开。
她的回答也不再像之前在餐厅里那样的扯谎,而是郑重地告诉他,她不会再离开。
从前她被仇恨蒙蔽双眼,以至于看不清自己的内心。而现在,她只想有一个安稳幸福的家庭,平静地生活下去。
秦城将眼泪擦干。
看来,只有用那个方法了。
夜晚,秦城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喂宫洺吃晚饭。
宫洺靠墙坐着,眼睛飘忽地对着窗户的方向,他能听见那里风的声音,从远方吹来,再毫不停留地离开。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在不远处顿住。
因着视力受限的原因,他的听觉异常灵敏,也能够听出那脚步声是属于谁的。
她为什么不进来?
是因为今早他说的话吗?
“喂,我明天就会走了。”
宫洺侧耳,她在打电话,是跟谁?
走廊里的声音低了些,宫洺却还是可以听见,“对,他也不想让我留下,所以……就这样,我怕他听见,先不说了。”
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停在宫洺耳中却像是惊雷一般震动。
房门被打开,黝黑的室内重新变得光亮,只是他依然不知道,目光投向脚步的方向,“今天怎么这么晚?”
秦城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回答有些模糊,“恩,因为准备的时候废了一些功夫。”
宫洺转过头,她居然在说谎!为什么要说谎呢?直接光明正大地和他说自己要走不就好了?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宫洺侧身背对着秦城躺了下去,“你拿走吧,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空气安静了两三秒。
“是吗……”秦城轻轻开口,跟往常不同,她没有再三劝他吃东西好保养身体,拿起食盒出了房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反常的听话,在宫洺看来,却是想要不告而别之前的慌乱。
压下心头生气的一股无名火,宫洺拼命让自己冷静,走就走吧,他不是一直希望她离开,好让自己不会成为她的负累的吗?走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