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彭城刺史王高来拜见楚淮。
彭城是西域和南国界限中最顽固的一个钉子,这个钉子不拔,西域就难进一步,可以说地理位置是尤为重要,而王高在彭城继任三年,本是天高皇帝远随意享福的地方,但是恰好三年前西域就开始蠢蠢欲动,所以王高是天天担惊受怕的享着福。
桃花借机在主帅帐内跟着听,就听见那个王高唉声叹气的跟楚淮哭诉。
“咱们的彭城这些日子苦啊,往北四百里是突厥,往西八百里是西域,西域与突厥人勾结,经常劫掠我南国丝路上的商贾,近年来盗匪肆虐,很多商贾都因此家破人亡。”
“断了财路就断了生路,自前些日我朝丞相去了之后,这条路越发不太平了,突厥对我南国素来不和,西域据西望南,对我南淮虎视眈眈。”
????王高叹了口气,道:“如今我彭城群狼环绕啊。”
“今年快入冬了,入冬之后,西域和突厥都没有足够的粮草,所以常化作小股盗匪来洗劫我彭城治下乡县,前几日我没来得及拜访将军,就是因为我刚从下面的乡县领兵回来。”
“就是因为那里出现了盗匪,不,那里是盗匪,分明是突厥西域的军乔化而成,真当本官糊涂!”
一边说,王高一边老泪纵横:“我彭城军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苦,是我王高的过失啊!”
????楚淮沉思片刻,道:“王刺史不必担心,之前彭城武力较弱,不能与其正面抗衡,现如今我领兵而来,便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王高得了楚淮的承诺,一脸欣喜的走了,他刚走,桃花便直往楚淮身上挂。
“莫闹,咱们出去瞧瞧。”楚淮拉着她便往外走。
来了彭城这么多日,还未曾亲眼见过这里的地方,桃花也有些好奇,但是跟楚淮逛了许久,她又觉得无趣。
这城里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什么好玩的,旁边摆摊的商贩也不叫嚷,路过的行人步伐匆匆。
风一刮,黄土都糊到脸上,桃花皱着脸不说话,蹙眉瞧向四周,继而问楚淮:“彭城便是这般吗?”
她见识不多,所以不敢下妄言,但是这地方和京城或者桃花镇都差别太大。
四周的所有人的表情,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被楚淮收到眼底,他摇头,道:“并非如此,但边关总是如此。”
一座城应该有什么?不说繁花似锦富得流油,起码安居乐业人人笑脸,但这座城里,每一个人都像是赶着投胎的鬼,对视间眼眸里都带着颓然和倦怠。
是因为彭城危若累卵,还是因为生活失去希望,每一天都熬得艰难?
见楚淮不说话,桃花便知他在想事情,于是安静的陪在他身边走着,二人穿过笔直而简陋的大街,来到南城墙下。
此时已是落日,金黄的余晖洒在破旧的城墙夯土上,给行人和守门的士兵镀上一层金辉。
迎面吹拂而来的热风夹着黄沙,吹得人口干舌燥,行人的背影平添几分苍凉遗世的寂寥。
????城墙下,桃花不明所以的看着神情凝重的楚淮,她离城墙近了些,手里的刀鞘划过墙面,带下一些黄土。
楚淮注视着这面由夯土和沙粒勉强糊在一起的坑坑洼洼的墙,也许这墙曾经结实过,但风霜雨雪后,墙面早已已开裂,楚淮抬手微微一用力,便抓下一把黄土。
黄土从指间落下被风吹散,楚淮的神情愈发严肃。
????这样的城墙,能防住什么?桃花寨的竹楼都比这个好使。
????这边关彭城看似有些底气,号称边关之城,但其实不堪一击,如今大战在即,当异国外族的军队集结于彭城外,那时便是彭城的末日。
????静立城墙前,楚淮忽然笑了:“桃花,你觉着这面城墙如何?”
????桃花挑眉,随手拿刀戳了一下:“若我桃花寨的婆子在,半天就给它拆了。”
????楚淮凉凉的勾了一抹笑,又问:“若你守城,你能守几日?”
桃花不敢妄下海口,试探性道:“一日?”
??????楚淮眨眨眼:“一日后呢?”
桃花笑道:“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楚淮便笑着揉她的头发,桃花也跟着他笑,但是侧过头来,她便能瞧见楚淮眼眸之中的担忧。
这不是桃花寨的小打小闹,这是国与国的争斗,将士的血,臣民的肉。
楚淮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桃花见他心思低落,也不说些讨巧的话抖他开心,而是安静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