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是打地铺睡在地上的,倒不是程大不肯让床,是桃花嫌他臭烘烘的,自个儿就拿了新的褥子铺着,晚上睡觉也是不脱衣的,套着金甲倒在床上,也不知有没有听见楚淮进来的动静,总之她没个反应。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程大犹豫了一下,抱着酒坛子出去了。
帐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楚淮能听见桃花的呼吸声,他迈着步子向前走了些,直屈膝在地上去瞧桃花的侧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
“桃花,那一日我醉了。”楚淮伸手去摸桃花的头发,叹息一声:“白日太累了,又叫胡将军灌了几碗米酒,那姑娘我当真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他后来想了一下,还特意找胡将军问了一嘴,但胡将军一口咬住说“没见过这女子”,楚淮也实在不想在这事儿上多费心思,他现在哄一个桃花都哄不过来呢。
“是,这酒醉的当真好。”
桃花兴许是装不住了,从楚淮一进帐子她便装不住了,“蹭”的一下跳起来,从后头抽出一把折扇来直顶着楚淮的心肝:“当日我便是醉了酒才叫你得了空子,现在你又拿这一句话来糊弄我,一个招数使到老是么?”
越说越生气,桃花脑子里都脑补出来很多场景了,又总记起程大挖苦她黑了丑了之类的话,抬脚便去踹楚淮,一手还将那折扇扔到他脸上:“亏我还将你这扇子当个宝贝似得藏着掖着!”
大概是被这扇子启发了什么,桃花又从胸口处拽出来一沓子纸来:“连着你当初写给我的诗我都留着,我不怎的识字,却还一直念着,现在才知道这心肝是贴了驴肝肺了!”
说着又是一番踢打,还要撕了那诗,楚淮快手抢过来一瞧,那是什么诗,都是那一日他写了又觉着不好的话,但一瞧桃花这双目含泪的模样他就舍不得,直拿着话好好哄,但不过两句便哄不下去了。
原因无他,便是桃花这拳头实在是太有力了,他一个男人都吃不消,只能堪堪往后躲,但躲得太往后了,直接叫桃花飞起一脚踹出去了。
这一下翻得厉害,楚淮直接飞出了帐,好容易才定住身形,好么!一抬头正对上帐子口蹲着的一帮人。
以程大为首,还有附近看守帐篷巡逻的兵,甚至胡将军都在旁边不远不近的听着,几个人一对眼儿,楚淮顿时沉下脸去。
那几个兵见事不对,立马要跑。
“站住!”楚淮冷喝:“去给我跑营地,五十圈!”
“是!”兵们一挺胸一抬腿,心里狂吼:程大小将军,胡老将军,说句话啊!咱们方才都是一道儿听得啊!
胡将军闭着眼睛就要走。
旁边的程大倒是仗义,抱着酒坛子,兴许是喝醉了,打了个酒嗝儿:“楚将军,你这不地道啊,是你自个儿醉酒了睡了人家清白好儿郎,人家媳妇都不娶了就跟着你,连诗都留着,你还跑去玩女人了,要是我,我也跟你掰。”
兵们垂了眼,心里如同被滚油煎着熬,熬的他们嗷嗷叫。
话音落下,楚淮竟笑了:“程将军所言极是,不如——”
“将军,报告将军!”外面飞奔一小兵,脸色潮红的大喊:“外头来了个女人,说是怀了您的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