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火灾来得太过突然,皇帝甚至都没来得及沉浸在悲痛之中,战戎烈的逼迫又接踵而至。
这日早朝,正当群臣百官站于朝堂之下,而皇帝坐在堂上时,西陵国使者却携一封战戎烈亲笔所写的奏疏忽然而来。
原来,战戎烈奏请皇帝交出杀死战灵儿的嫌疑犯安知缈其人,否则立即对东临国发动战争,与之不死不休,直至一方国灭。
奏疏内容一出,朝堂各处便响起了小声的议论。他们没想到的是,战戎烈对自己的妹妹竟如此在乎,为惩治“凶手”竟不惜发动战争。
而大家讨论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百官宁愿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四皇妃,也不愿意西陵国的铁骑侵入境内,引起动乱。
待西陵国使者离开之后,大家便纷纷表态,恳请皇帝交出安知缈。
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是吏部尚书曹知文,“启禀陛下,臣以为战皇此次奏疏绝非儿戏,孰轻孰重还请陛下三思啊!”
与他同为一派的吏部侍郎、秘书监也出言表态,恳请皇帝三思。
看着他们说话时许多官员微微点头的模样,皇帝虽知该如何选择,内心却仍然有些纠结。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太子却突然站出来发言了,“启禀陛下,儿臣以为将四王妃交给西陵国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没有理会周围的窃窃私语,太子解释道:
“战灵儿暴毙之案尚未查出真凶,四王妃是否为凶手也并无定论,若我们只因战戎烈威胁开战便妥协,既等同于草菅人命,也损我国威,儿臣以为,我们应当拒绝这个无礼的要求!”
谁能料到太子居然会站出来帮安知缈说话,担心皇帝会改变主意,曹志文急不可耐的站出来反驳。
“启禀陛下,臣有异议!两国开战绝非小事,若能牺牲一人换取两国和平,即使乡野村夫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启禀陛下,儿臣坚持自己的观点!即使两国开战,儿臣自愿带兵出战,对阵西陵国!”
被这场争吵弄得有些头疼,皇帝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局面,给了自己一个不做决定的理由,“够了!此事关系重大,容朕再回去考虑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无奈却也只能作罢。
散朝之后,不知是哪位官员散布出去的消息,仅一个时辰后皇城上下就都知道了这件事。比起一个陌生、对自己生活无关紧要的四王妃,百姓当然会选择两国和平这一选项。
于是一时之间皇城中的舆论都向一边倒去,大家都请求皇帝交出安知缈,换取两国和平。
晚膳过后,皇帝一个人坐在御书房内,思考着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对于战戎烈给出的选项,其实他早有决定,只是还需寻找个十全十美的方法,让所有人都对自己的选择没有异议。
那么,太子为何会在朝堂上维护安知缈呢?只有找到让他产生这个行为的原因,才能让太子心甘情愿改变决定。
正当皇帝绞尽脑汁之时,皇后却毫无征兆地找上门来。而她也毫不掩饰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
“陛下,后宫之人本不该干政,但臣妾斗胆恳请陛下交出安知缈,以维护两国和平,换取国内百姓平安!”
听到这话的皇帝却皱了皱眉,“既然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皇后你又何必多言?此事朕自有主意,如果皇后只是专门来说这件事,那你可以离开了!”
没有预料到皇帝会如此反应,皇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慌,又马上恢复了镇定。
“臣妾只是听说此事已传遍整个皇城,百姓无不希望皇上您能够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所以特来传达民意而已。若陛下怀疑我别有用心,实际只是臣妾弄巧成拙罢了!”
“哦,是吗?”皇帝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进来通报的太监给打断了。听到是太子觐见,皇帝点了点头,示意将太子请进来。
“拜见父皇,皇后娘娘!”
虽然皇后的在场让太子心生顾忌,但他还是直接道出了自己来此的缘由。
“父皇,四弟无故死于火灾,虽未留下只言片语,但儿臣想他一定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照顾弟妹的!对于战戎烈的无理要求,儿臣恳请父皇能够拒绝,以慰四弟在天之灵!”
等太子说出这番话,皇帝也终于弄清了他保护安知缈的理由。
“太子糊涂!您既然身为太子,比起个人的好恶责任,首先考虑的应是天下人的生死存亡!这是我们皇家的使命,也更是我们皇家的责任!”
说这话时皇后并未摆出一副强烈抗拒的模样,她微微一笑,跟太子讲起道理来。而太子自然也就明白了皇后的选择,他回以同样的表情,说道:
“娘娘大义,但我并非一出生便为太子,我先是父皇的嫡子、四弟的兄长,而后才攀此高位,担起天下人生死的责任。在太子之前,我只是轩辕律而已!”
更让皇帝和皇后吃惊的是,说完这句话后的太子竟然跪了下来。这不是在逼迫皇帝做出选择,只是一种请求。
“太子你先起来!你说的有道理,父皇也理解你的心情。但同时,父皇也请你理解我的选择!两国开战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胜负也没有口头上说的那样容易,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是战争中的常态。你现在是站在安知缈那边考虑,再试着为将军士兵和百姓考虑如何?”
沉重的话语压在轩辕律的肩膀上,让他再说不出话来。他刻意忘记的责任就这样被父皇重新提起,他又怎会不知,战争的痛苦!
同时,这冗长的一段话也被皇后精简成为“交出安知缈”几个字,让她暗自窃喜。
“好了,此事我自有决定,你们也不必赘言,都下去吧!”
响起的是一高一低、一喜一悲的两个声音,皇后和太子慢慢退出了御书房,往不同的方向离开。
但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皇帝起草了一份诏书,准备于第二天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