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房子里的两个人都各自准备出门。
准备倒是没什么好特意准备的,夜将阑并不是将夜心璃的生日会太放在心上,纯粹是不想太驳李韵柔的面子。
而云希音真的就是去接受一场耳朵和心灵的双重洗礼的,而不是去登台表演,所以就更不用在外表上特意盛装打扮一番了。
两人在周念一的“欢送”之下,前后脚出了门。
比起夜将阑,云希音感觉自己出发的阵势要更大一点。
夜将阑的车上只坐着个开车的司机,云希音的车上却是前后左右守着四个保镖。
不得不说,这场面连一直负责跟着云希音的保镖阿武都看直了眼。
阿武心想是不是夜将阑开始看不上他的一身专业保镖技能了……否则怎么他和阿玄两个人看着还不够,还要再添两个?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安静坐在车内的云希音一眼……难不成这位云小姐最近学了什么不得了的本事,可以长出翅膀飞上天去?
阿武不信。
云希音也不信。
车内静悄悄的。
云希音找开车的胡刚聊天,主动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
胡刚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说:“大概二十分钟,如果今晚这条路不堵车的话。”
不过最后还是堵车了。
周末上班族少了,但是出去玩的多了。
一条路熙熙攘攘的全是车。
云希音看了眼表,庆幸出发得早,不然很有可能就迟到了。
车内的氛围伴随着外面的堵车现场变得更加凝滞。
云希音感觉自己就是个活在旁人监视之下的囚犯。
阿武从后视镜看她的目光不小心和她撞了个正着,一时就窘迫得脸有些泛红。
云希音是发现不了的。
因为阿武的肤色很来就挺深,红了也透不出来。
阿武还是感觉自己耳根发热。现在车子里面四个保镖就他权力最大,是个领头,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他就自欺欺人起来,一副闲聊的语气说道:“云小姐今晚去听的音乐会到底是什么来头?”
云希音就很好脾气地跟他介绍了一遍。
阿武听得稀里糊涂,根本就不是太懂云希音口中所说的一些音乐界的专业名词,但话题是他挑出来的,再懵逼也要硬着头皮听下去。
云希音也知道自己在说的内容纯粹就是自说自话,阿武的回应也只是在捧场。
说着说着,她就感到自己有点傻,就闭了嘴。
堵塞的道路终于通畅,凝固的车流又开始流动起来。
在这五光十色的世界里,云希音没有感觉到任何归属感。
她身边坐着的,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不是爱人。
什么都不是。
是冷冰冰的监视者与被监视者的关系。
不得不说,夜将阑的这种做法让她感到挺心寒的。
虽然一直心寒……但前段时间夜将阑态度的变化,让云希音以为两人之间可以换一种方式来相处呢。
没想到夜将阑从来就没有降低过对她的防范之心。
“云小姐,咱们是从正门进还是偏门?”
司机胡刚忽然开口问道。
云希音看了眼前方那栋很有设计感的建筑,认出来已经到了音乐会的举办场馆。
慕名而来的人有不少,车子也停了不少。
她回答之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们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几人都没有说话。
云希音知道这些人不常说话,都是尽量把自己当成是机器一般的存在。
当然,这是职业素养。
云希音不喜欢和这些披着职业面孔的人在一起相处,因为感受不到一点轻松的氛围。
二十分钟后云希音坐在了偌大的音乐厅里面——身边的坐席上是四个不苟言笑的黑衣保镖。
这一幕引来不少好事者的观看。
云希音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傻得可以。
不用说也知道是被当成那种连出门都要带着保镖以示身份的、爱出风头的家伙——可她真的不是。都是夜将阑弄出来的这种效果。
她无奈地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阿武,阿武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夜将阑的命令就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位云小姐,除了通过夜将阑的权势弄到四张云希音座位周围的票以外,那就不叫“寸步不离”了。
当然,云希音这里的情况显眼是显眼,然后帷幕拉开以后,里面的乐团的场面更加吸引人。
这是今晚音乐厅的主角,而不是云希音。
看到这些的时候,云希音的郁闷也一扫而光,恨不得脖子再长出几米来,越过众人毫无阻碍地去看那坐在钢琴前的男人。
她也追星,不过是不同的星,是音乐这篇浩瀚天空中的一颗闪亮璀璨的星。
随着指挥棒奏起的第一段鼓点声的想起,一场音乐盛筵正式拉开序幕。
云希音是激动的。
大多数人都是迷恋而激动的。
观众席里却也有例外。
例外就是此时正坐在距离云希音隔了三排四列坐席的男人,白榆。
白榆真的是没有想到,自己和云希音之间竟然有这么深的缘分。
连打发时间来听场乐团演出就可以遇上。
不过这场“遇见”只是他单方面的遇见。
云希音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云希音伸长脖子去看台上的钢琴演出者,白榆却伸长脖子去看云希音。
那个沉浸在乐声中唇角微微扬起的女人,简直就是此刻天地的中心,美好,引人注目。
白榆就这样默默地凝望了她一晚上。
云希音是被困住的公主,他这个骑士却只能像个卑微的平民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默默凝望。
“云希音……”
他在轻轻地喊云希音的名字。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云希音忽然就停下专注的神情,扭过头来朝白榆的方向看了一眼。
白榆的心漏跳了一拍,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恐惧和这个女人对视。
他还记得那天在餐厅的一幕。
好在云希音只是无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目光并没有落在他身上,就这样重新回过头去注视着舞台。
白榆忽然又有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