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鸠虽然醒了过来,但是那日十六王爷对她说过的话尚且在耳边,一字一句,并没有消散。
她的确是个祸害,是她害了木槿,让木槿做了自己的替死鬼。
明氏说的也没有错,这宫中的祸事,皆是她回宫后引起的。她现在细细想着只觉得一切都慢慢清楚起来。
月青雁从嬅鲤那里得了消息,知道陆子鸠已好,而且嬅鲤也已经问李恪要了两国结盟的代价。
现在也不知道当时李恪许她的两个愿望还作不作数,只好换了势头跑去陆子鸠那里看望看望。
“姐姐,我来啦。”
月青雁每次到了陆子鸠的宫里,总是这两句话,叫人一听就知道是她。
“坐吧。”陆子鸠也不似之前病恹恹的样子,眼下有了力气。虽然无甚精神的样子,但是到底身子好了,看起来也不一样些。
“姐姐,我就说你会好吧,那是我月昇国的巫医,可灵了,尚没有她治不好的毛病。”月青雁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水,自己就饮了起来。
随身的宫女锦文没她手快,只好在旁边站着微微偷笑,她家小主向来如此,她也习惯了。
“是你从月昇国请回来的?如此说来,你倒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了。”
陆子鸠抿了茶水淡淡笑着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那如今姐姐好了,这乾吟宫也没有什么事情了,青雁住回来可好呀?我一个人在霓羽宫快闷死了。”
其实自月青雁入宫以来,李恪尚未宠幸过她,其他妃嫔知道了,觉着她晦气,便也不和她往来。
前些日子,陆子鸠又闭门不肯见客,如此一个人在宫中闷了快一个月,好不容易才抓着陆子鸠今日见她的机会,准备将嘴皮子吐露个干净,顺便再住回乾吟宫和陆子鸠作伴。
“你的霓羽宫便这样不招你喜欢么?也罢,你想住就住回来吧。”
陆子鸠最不会讨价还价,况且只是一个无人住的偏殿,她喜欢便住吧。如今宫中与她相熟的人,怕是也只剩下月青雁一人了。
月青雁还是如从前一般,滔滔不绝地讲着直到落日余晖,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过一样。
偏偏是这样岁月静好的时间里,她总会想到十六说的话。
皇嫂真是富贵命,要是皇兄也有此一半,这江山社稷想必也不会落入他李恪的手中!
“青雁,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陆子鸠的脑袋突然有些生疼,便将月青雁遣了回去。
月青雁走前又与她叮嘱了好几句话,大概是那巫医说的,左不过是一些安养的道理,她卧在榻上的时候已经听得够多了,便没有放在心上。
而十六王爷李羡听到她复生的消息差点气个半死,那日明明听见宫人说陆子鸠已经要死了,怎么还有这样的道理。
“这个女人饶是魔鬼一般,怎的这样都不死?”
李羡坐在恭顺殿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握着一杯茶盏,一双桃花眼中满满的恨意。
只听清脆的“啪”地一声,那茶杯竟然在他的手中碎成了瓷片。
“王爷!”身边的太监惊呼出声,李羡的手中已经沁出了鲜血,有几个细碎的瓷片嵌进了肉里,瓷片又划了好长的一条伤口。“王爷且别动,奴才给您找太医去!”
“别去了,宫中的太医都忌讳我,就算来了也不会好好医治的。”李羡松开了双手,沾着血的瓷片如数跌落在地上。
“这……这伤口好大,怕是要用药呢,可我们宫里的药已经用完了呀。”
那小太监唤作小查子,是李羡的贴身太监。但是李羡在宫里的位置实在微妙,即是地位尊贵的十六王爷,可又过着不如宫人的日子,实在苦闷。
“无碍,你且找个布条替我包扎一下即可,过两三日便好了。”李羡将那受伤的手放在旁边斑驳的桌几上,淡淡地说道。
他一定要将陆子鸠送去见自己的皇兄,要她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娘娘,别乱跑了,再不回去,天色就晚了呢。”锦文对着跑在前面的月青雁喘着气说道。
“我今日难得有这样的兴致,我们再逛逛嘛。”
月青雁从乾吟宫中出来之后又活泛起来,积攒了许久的话都吐露了干净,此刻正欢喜着。又来了兴致,便想在这宫苑里到处逛逛。
走来走去的竟然走进了一个从没去过的陌生地方。
“娘娘,这里好荒凉呀,不如我们回去吧?”锦文捉着月青雁的手有些害怕地说道。
“你怕什么!我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出什么事情,我定能保护你!你且放心好了。”
月青雁伸手轻轻拍了拍锦文的脑袋,心想这丫头怎么胆子还这么小,一点也不像是她身边待了多年的人。
一转眼,月牙已经悬挂的十分高,又加上近日风大,时不时将黑云吹到月牙前遮住一片的光明。
“锦文,你还认得怎么回去么?”月青雁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在记路方面实在也没有很么天赋,尤其现在天色晚了,抬眼看去,竟然是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奴婢,奴婢也不记得了,这里奴婢还是第一次来走,宫灯也没有拿,现在可怎么办呀娘娘,这里连灯火都没有,想来是到了没有人住的地方了。”
这后宫中有三十六苑,七十二宫,再加上宫女太监住的地方,加起来也要二百多间的住所,实在是眼花的很。
“怕什么?都是没人住的地方,我们摸一个进去,凑合一晚上不就完了么?”月青雁的胆子倒是比一般娇生惯养的公主小姐都要大上许多。
她又寻摸了半日,终于摸到一个宫门前,此刻有月光隐现,她连忙比着月光看去,“恭顺殿,锦文过来吧,我们今日便在这里借宿一宿吧。”
那宫门破旧地很,也无宫灯点着,明显是一间废旧的院落,她拉着锦文的手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