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子雀手臂上的伤口,李恪又找来了祛疤的愈瑕膏,用了几日之后,她的一双玉臂果然同以前一样,找不出半分的伤痕,就连肌肤都变得滑嫩许多。
子雀看着那盒描了精致花纹的膏盒,心中不禁想到,他的心里其实是疼爱她的,只是因为李渊所以不得不将她送出去。
可是上次那件事情,李恪是不是相信姐姐说的了,所以几日都不曾来看过她了。
青竹离世后,她的相公便带着唯一的孩子离开了煜王府。其实,是为了离开这个伤心地儿。陆子鸠偷偷将身上的银钱塞进了昏睡小儿的衣兜里。
她现在拥有了保护自己保护别人的能力,但是面对青竹她们的事情,她却显得如此的无能为力,而这些身外之物则是她能为青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不知李恪从哪里为她寻来了一位老师,专门来教授她跳舞学艺。虽然尊称一声老师,但是这位老师确实一位年轻貌美的可人儿,饶是一副肤若凝脂,眼若星辰一般实是一位女子界的翘楚。
她这几日天天跟在这位老师身后学,一颦一笑,一婉转一投眉之间都是满满风情。她知道这是为了将她献给李渊做准备,她便用了心去学,只是心中却不似脸上那样的顺从。
枫南苑中:
“父亲今日如何了?”
李恪看着身边专门用来伺候父亲的婢女问道。
床榻上,那个昔日暴戾的煜王爷,在此时已经完全熄了焰火,病怏怏地躺着,一举一动都不能自理,实是有些可怜。
他端起桌上那婢女为他沏的茶慢慢吃了一口,茶还是好茶,但是人却不能再享受一分一毫了。
“这几日王爷的身体越来越差,那药吃下去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奴婢想着是不是该换一位大夫来重新开些方子,这两日正想去找世子说这件事情。”
那婢女毕恭毕敬地弯着身子在他身旁将这些话说出来。
原以为李恪会立马差人去找大夫,但是那女婢只是看着李恪面上毫无变化地将袖子挥了一挥,“不必换,就按着这个方子给王爷服下。”
李煜教他的,他都铭记于心,但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计划。而他的父亲,便是他登上去的垫脚石。
他记得那一年他尚且是个小儿,只有六岁。
便是在那被被废弃的后院中,他的母亲被侍卫按着跪在地上。母亲生的很美,也很温柔,他不懂为什么父亲要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
他想要去为母亲求情,却只能被侍卫押着抵在一旁。
“母亲?!呵!这样的女人不配做你的母亲!
李恪,你可知你的好母亲做了些什么!委实是个贱人!”
母亲只是含泪看着年少的他,好像是默认了这一切的罪状。
“王爷!你让人将恪儿带走好么?我不想他看见自己的母亲这样难看……好么?”
她轻轻将嘴角挽起,双目中的泪液也已经不甘只是在眼眶中流转,纷纷落了下来,如雨后的落花一般纷繁飘杂。
“秦虞欢!我当初信你!便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事情!
我就是要让他看看!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贱人!”
片刻之后李煜便当着他的面便将他娘结果了,他亲眼见着一柄铁剑刺入母亲的心脏,他在旁边疯狂的叫喊,拼命的挣扎却也是毫无用处。
“李恪,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和我谈一个不字。
只是从今日我便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是可以相信的!连你娘都有可能是骗你的!
我没有做到的事情,便有你继承!你日后是要坐上高位的!而高位之上的人!不能友情!
你记住了没有!”
他的父亲再做完这些事情后便匆匆离去,摔下手中的一柄铁剑,而娘亲犹如从花枝上落下来的落花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是胸前的血漫漫染红了她的衣衫。
他看着母亲最后的眼神,那样的淡然,她的身子卧在地上缓缓颤抖着手对着他的方向,好像是在抚摸着他的脸一般,只是太远了,身边的侍卫也不容他留下,强行将他带走。
他一边走一边挣扎着回身去看母亲。
最后一面他看到的是,娘亲对着哭泣的他努力挽起一个微笑,嘴角边渲染开妖艳的血花。
“恪儿……别……别怪你……爹……”
虽然按着王妃的礼制将娘亲下葬,却是潦草地不如一个侍婢,而他的父亲李煜也是在那次事情之后便断了双腿,余生都没有办法再次行走,煜王府也一落千丈起来。
然,他却是弑杀了自己的母亲,便是断了一双腿又如何。
后来没过多久,他便迎了芸香进门,做了他的二夫人。
芸香见着他年纪小,也没有少对他做什么。芸香入门没有多久便将李煜的脾性摸地很是透彻,便是时不时与他吹些枕头风,让自己绊上一绊。
所幸后来明氏见他可怜,将他带进皇宫养在自己身边。虽然宫中的日子过的不轻松,但是比在王府中要好上许多。
他本来就一直忍着这位父亲的二夫人,只是两年前李煜病了之后,芸香便想要坐上王妃的位子,坐上他母亲的位子,这就不要怪他出手寻了借口将她结果了。
从前的种种,都深存在他的脑海中,只是因为当时年纪尚小,不便发作。
可是如今,他已经凭借自己的力量将所有事情运筹帷幄,更是步步为营地朝着那个位子走进,他已经做到了。
他已经不需要这个暴戾成性的父亲了,是死是活是他自己的造化,这句话是他从前给他的,现在他只是如数奉还给他罢了。
榻上的人已经有些含糊不清,只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眉头紧皱,还是同往日一般暴戾的样子。
只是现在的他却是没有办法,再做他微风的煜王爷了。
李恪踱步到他的床榻前。
“父亲,你从前与我说,弱者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
我今日便将这句话也交还给您。”
他看着病榻之上的人,慢慢将一张脸狰狞起来,却是连抬起一只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