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帅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他甚至没有想过身边的这个丫头会选择在这样一个时间地点表白，她那样单纯的女孩，就算表白不也应该是轰轰烈烈，或者甜甜蜜蜜的吗？至少应该是精心准备过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两个人都很失落的时候随意的一句话就掏出了自己的真心，而且前面还有一个无辜的开车司机。
当然，司机已经很努力把自己缩成空气了，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什么都没听见。
或许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做出的决定？或者是巨大的伤悲迫使她现在急需一个发泄口？
张帅胡乱的猜测着，但是一向清明的大脑竟然找不到一句回答她的话，是说“对不起”？还是“谢谢你”？
都是不合适的。
他心里清楚，亦如他清楚叶娜是个好女孩，可是没办法，他不爱她，这是无法按照自己的理智走的，即便很多时候他很现实，但是似乎在感情方面，他绝不妥协。
其实是张帅想的太多了，叶娜哪里需要他的回答，她只是需要把这句话说出来而已，她甚至不用问一声“为什么不喜欢我？”或者“我和宋清楚比哪里不好”，她都清楚的，我是她的好姐妹，我的优点缺点她比谁都清楚的。何况她也不会做这么没有品格的事，拿自己和好姐妹作比较。
空气静默了一会，叶娜接着说道：“你可能能感觉得到，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叶娜似乎准备在今晚一下子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她停了一下，便继续说了下去：“当时我就在想，原来一见钟情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在我身上。”
说着她笑了笑，却依旧没有抬头，不知道张帅看不看得到那笑，她接着说道：“但是可惜，这种事情也只发生在了我的身上。”说着她叹了口气，似乎有泪水滑落，滴在她的腿上，一圈一圈的晕染开来，诉说着无尽的委屈，“如果这件事不是同时在两个人身上发生，那真是太残忍了，你知道吗，我宁愿不要。”
说着她摸了一把脸，张帅此刻也正是失意的时候，因此格外的能够体会叶娜的心情，她说出的这些话，让张帅震惊，他呆呆的看着她，看着她流泪，有那么一瞬的心疼，有那么一丝同病相怜，他没有流出的泪，没有说出的话，叶娜都替他做了，让他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反应过来之后，张帅第一次有些慌乱的去找车上的纸抽，胡乱抽了几把便递给叶娜，“你别哭啊。”
叶娜接过张帅递过来的纸，擦了擦眼泪，又拧了拧鼻子，“放心，我不是让你同情我的。”
“我知道。”张帅伸过去的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随即又轻轻落在了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叶娜接着说道：“以前我总也不敢说，因为我一早就看出来你是喜欢清楚的。”说到这里，刚刚平静了一些的叶娜的声音又因为情绪的变动而变了调，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清楚的，她的后背因为抽泣而微微抖动，张帅只觉得自己落在她身上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一直传到了心里。
过了片刻，叶娜终于平静了一些，于是她又开了口，“我觉得既然你喜欢清楚，那么我现在就算跟你表白，又有什么用呢？不是注定着失败的吗？这样也一来，我们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所以我就想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或许哪天你就看到我了呢，或许不知不觉你也会喜欢上我。”
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口气说出了很多，然后又深吸了几口气，继续了下去，“但是太痛苦了，实在太痛苦了，你告诉我，告诉我第一眼就心动的人，到底应该怎么做朋友！”说到这里，叶娜似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声音徒然变高，头也终于抬了起来，一张满脸泪水的脸望着张帅，盈着满眶泪水的眼睛就那样诉说着自己的难过，眼泪却还在争先恐后的夺眶而出。
就这一眼，狠狠的在张帅的心脏上拧了一把，深深的印刻进他的眼睛。他怔在了那里，然后不自觉的，将叶娜一把搂在了怀里，让她的脸颊紧贴着自己的胸口，任由那里的高档面料被叶娜的泪水打湿。
“对不起，对不起……”张帅低声呢喃的，他只是觉得难过，特别的难过，他确定自己此刻依旧不爱他，可是他竟然感觉到了愧疚，愧疚自己这样伤害了一个好姑娘，所以他反复的重复着那句“对不起”，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叶娜嘟囔了一声，她从来都不需要张帅对她说这三个字。
可是张帅似乎也魔怔了一般，只是低头摸着她的头发，反复的重复这几个字，叶娜扑在他的怀里反复的拒接，“别说对不起，我不接受！”
可是张帅的声音依旧萦绕在她的耳边，她伸出手捂着他的嘴巴，“我不要听，你别说了，我要你别说了！我不要听呜呜……”叶娜最后嘶吼了出来，自己却先泣不成声……
之后的叶娜就这样一直趴在张帅的胸口哭闹着，两个人就像较劲似的一个不让人说“对不起”，一个却偏偏要说。
司机已经把车停到了叶娜家的门口，但是叶娜却死活都不下车，其实想想也是，要是这样子回家，叶娜怕是要被她那个女强人母亲骂，于是张帅就这样纵容着她继续在自己的车里哭闹，而司机却立刻下了车去吹冷风冷静去了。
谅是叶娜体力再好，也禁不住哭闹了一路，何况又喝了不少酒，于是不一会就在张帅的胸口睡着了。
张帅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出汗，于是他脱下自己的外头，将叶娜严严实实的包裹好，似乎是怕她被风吹到，然后抬起她的腿，直接一个公主抱给她抱下了车。
“李立，去按门铃。”张帅吩咐道，他抱着叶娜，已经没有空余的手去按门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