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冥,我不允许你对我的父母这么说话。”看到左司冥在父母面前嚣张的样子,高千博总算站不住了。他觉得左司冥是在用男人的尊严跟自己赌,“即便是我做了天大的错事,也跟我的父母没有关系。”
“不是即便,你已经做了天大的错事。”左司冥轻启薄唇,“你不该亲手断送了你们高家的基业,你不该亲手让你的亲人给你陪葬。”
“你、你什么意思?”高千博太了解左司冥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说大话的男人,他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就一定会这么做,难道他要……
“左司冥,你冷静一点!”想想高千博就觉得后怕。
“我冷静一点?”左司冥的眼睛里都是凌厉的光芒,“当初茵茵苦苦哀求你让你冷静一点的时候,你怎么还是冲她开了枪?”
“开枪?”话到这里,高家二老才算是听出了个所以然来,“茵茵受伤了?”
高老爷子还算理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道,“千博,是你亲自向茵茵开了枪?”
高千博不再说话,高千丽把弟弟护在身后冲着二老点了点头,全是默许了。
“这是为什么啊?”高老夫人冲上来就要捶打儿子,“你这个畜牲啊,即便是跟茵茵有天大的过节,也不能对着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开枪啊!”
“老太婆,你先冷静一点!”高老爷子大声喝住了高夫人,“先听听孩子们怎么说。”
高老夫人这才停住了哭闹,可是心里一心就只剩下楼茵茵的伤情了。
“我就继续看着你们演戏。”左司冥冷冷地看着高老爷子道,仿佛一点都没有把高家二老放进眼里,“养不教,父之过。我之所以现在没让你们立刻交出茵茵,不过是要找一个借口把属于你们高家的一切,挫骨扬灰罢了。”
“挫骨扬灰。”听到这六个字,高老爷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叫做挫骨扬灰。后生可畏,说的大概就是高千博眼睛里的光芒,仇恨,又坚定。
“你凭什么吓唬我的父母?”高千博觉得自己遭受了莫大的耻辱,冲上去就要打左司冥,却被高老爷子叫过来了家里的下人拦住了。
左司冥这才冷冷地开口,“怎么样高千博?最爱的人被别人无视,被别人伤害的滋味感受吗。”
“贤侄……”高老爷子深谙官场之道,知道左司冥已经是给自己和妻子留足了面子,于是看着他想要表达自己的感谢。
“不必了,”左司冥的眸光一暗,自己不过也是想到了以前高老爷子对自己多有照顾罢了,“高叔叔,您记住,因为你有这样的儿子,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高叔叔了。”
高老先生觉得有些惋惜,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左司冥跟儿子都喜欢楼茵茵的事情,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的,至于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具体的细节又是什么,当着老太婆的面他也不敢过问太多,害怕妻子吃不消。
“所以现在,还烦劳你告诉我,茵茵在哪里?”左司冥没有再看高千博和高千丽一眼,犀利的眸光直逼高老爷子。
“还不快说!”高老爷子气急败坏地看着两个人道,“把楼茵茵藏在哪里了?”
“在高家旗下的医院,”高千丽这才缓缓地开口,“我正让医生们全力治疗。”
高家旗下的医院不过也就一家,左司冥转身就要离开奔往医院,却被高老爷子叫住了。
“司冥啊。”
“什么事?”男人皱着眉头,心急如焚。倒是还是礼貌地转过身来。
“你看既然他们都告诉了你茵茵在哪里,”虽然高老爷子的心里都是纠结,他也心疼楼茵茵,可是比较起儿子和女儿,他只能不情愿地做一个取舍,“你能不能看在思凌是千博的儿子的份上,就别让千博去坐牢了。”
闻言,左司冥的目光又恢复了往日的犀利,仿佛是当初那个长满了一身倒刺的少年,“思凌是高千博的儿子?”男人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被人碰到了逆鳞,“谁说的?”
高千博一想,坏了,自己还没有跟左司冥和二老说清楚,现在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把真相暴露在二老面前,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一股不详的预感在高老爷子的心底升起,自己四十多岁了,儿子女儿都命途多舛,可不要这唯一的孙子,也不是自己的。
“他们是左春秋的孙子。”左司冥只是云淡风轻,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真理一般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等到高千博刚回到屋子里,便收到了来自左司冥的信息: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去警察局自首,如果不去,刚才我已经说过整个高家的下场了。
的确,左司冥已经说过如果高千博不听自己的话会是什么下场,那八个字像是魔咒一般在高千博的耳朵边响起了一遍又一遍:整个高家,挫骨扬灰……整个高家,挫骨扬灰……
左司冥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刚刚给楼茵茵做好了手术。
“先生,你不能进去。”看着左司冥一脸怒意地要硬闯进重症监护室,一个不认识左司冥地小护士好死不死地跳出来说道。
“高家的医院比左家的医院更好吗?”说到这里,护士才惊呆了一下,护士长很快接到了医院的指令,说不管左司冥要做什么,都要按照他的意思做。
的确,靠着高家吃饭的院方没有理由不按照左司冥的意思来。现在左司冥的人全部都还在高家的别墅外围,高家二老怀疑左司冥动用了左家八成的佣人和保镖,才能把偌大的左家别墅围个水泄不通。
看着众人小心翼翼地把楼茵茵从监护室抬了出来,男人全程注视着女人,生怕她再受到一丁点的意外伤害。“茵茵,我带你回家。”
左司冥站在抬着女人的软担架旁边看着她默默地在心底说道,“茵茵,你一定要好好的。”
左司冥在心里发誓,如果这一次女人能够再醒过来,他愿意折寿二十年。如果女人真的醒不过来,希望老天爷哪怕是留下一个躯壳,也要给自己照顾女人的机会。
女人为自己挡子弹的场面像是过电影一般地在自己的眼前一遍又一遍地放映,左司冥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刚刚办好了女人的事情从医院出来,左司冥接到了警察局的消息,说是高千博已经投案自首了。
“继续追查其他人,”男人用记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把尽可能多的线索告诉警察,“作案的人数不止三五个。”
左司冥还怀疑,这次的绑架案是更大的团伙密谋已久,因为高千博当时开枪的场景左司冥是有看到的,完全是冲动杀人。
挂掉了电话,男人才揉了揉脑壳走进了楼茵茵的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楼茵茵苍白着一张脸,整个人仿佛一个瓷娃娃一般一句话也不说。因为失血过多女人的脸上没有一点点血色,他还记得高家医院的医生跟自己汇报病情时说,如果女人要是再晚送医院一会儿,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只是想想,左司冥都觉得后怕。男人甚至觉得跟女人的生命比起来,其他的东西都显得太微不足道,什么报仇,什么雪恨,即便是自己把这些做到极致,女人还能行过来吗?
看着女人胸前被缠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纱布,左司冥觉得无比心痛,即便是已经馋了这么厚的纱布,女人的血迹还是又把纱布浸透,染红,染成血色的悲伤在左司冥的心底蔓延开来。
男人想不到凭借女人小小的身躯,她是如何能够有勇气挺身堵住不长眼的枪口的,她又是哪里来的勇敢。
女人的额头上还有因为撞击而留下的大范围的青子。男人轻轻地抚摸着女人的额头,觉得女人真是太傻了,她怎么能够相信高千博那样的混蛋能够因为她真诚的乞求而放自己一马呢?女人是在用生命来换取自己的一条命啊。看着自己还有情绪,还能走路说话,左司冥狠狠地给了自己两拳。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女人。
左司冥因为也是刚输了营养液,又因为过度的悲伤在楼茵茵的病床前眩晕了起来,到最后,左司冥只能附身在楼茵茵的身边才能跟她说说话,男人害怕自己稍微一离开,女人就没了心跳声。
楼茵茵对她来说太宝贝了。男人无法跟外界诉说自己心中的痛苦,父亲那里,儿子那里,他现在都没有时间去解释太多,他只知道,他马上就要失去另一个自己了。就在男人痛苦地无法自拔的时候,偏偏又看到了女人手上那个被拽去了玻璃碴的血盆口子,寒冬腊月,男人想象不到女人到底为自己做了多少足够温暖自己一生的事情。
男人再也忍受不住心底的痛苦和悲哀,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