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的夜,有A城无法比拟的宁静。在这样的宁静里,左司冥整个人都变得放松了起来。楼茵茵静静地俯在男人的胸口,感受着来自左司冥的浓浓的温暖,心中踏实了不少。
“司冥,”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是小蚂蚁似的在左司冥的耳朵边爬来爬去,“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女人突如其来的感动让左司冥慌了阵脚,果不其然,不管是什么时候楼茵茵在男人的心里,都还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因为普通一件事情跟自己说谢谢的善良的丫头。
“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样的傻话。”左司冥用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女人的耳朵边的碎发上游走,语调平静而温和,“不让我陪着你,你还想让谁陪着你。”
三言两语,逗的楼茵茵咯咯发笑,可是想到儿子,女人的心又重重的沉了下去。
这些天来因为儿子,楼茵茵忘记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认认真真的感受过生活的美好了,这段日子她一度荒废了自己的工作,荒废了健身,仿佛皮肤也跟着自己忧虑的心态一天天衰老了下去。
这一切,男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司冥,你说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在地上自由自在的奔跑呢。”楼茵茵说着,仿佛回想起了以前儿子在自己身边跑过来跑过去的时光,唇角上扬。
“不管儿子还要多久醒过来,”左司冥的声音很坚定,就像当年追逐女人时一样的温柔正式,“他睡一天,我们就守着他一天,”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楼茵茵的余光看到男人性感紧实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不能自控的悲伤缓缓划过,“如果他要是睡一辈子,我们就陪着他一辈子。”
这段话像是最最具有震慑力的承诺,像炸弹一样在女人的心头炸开,女人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找到左司冥这样的男人跟自己共度一生。只是女人感动至极,也不过是拉着男人的手,越来越紧,不想再放开。
女人的一举一动男人都看在眼里,这段日子为了孩子的事情女人恍惚了不少。在咖啡馆里约好郭雪,男人便自顾自地坐在桌子前发呆。
这段日子,女人不止一次地跟左司冥提起过自己心中的愧疚,她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才让林岚钻了空子,儿子才受到了不可逆的惊吓得了这个奇怪的病症。
尽管自己一次又一次耐心地安慰她,可是她在儿子终日的睡眠中慢慢失去了信心,左司冥害怕看到这样的楼茵茵。今天早上,女人甚至提出自己一个人在美国照顾孩子,让左司冥赶快回到A城,不要因为自己再跟左老爷子生气,甚至让他再找一门好亲事。
对于女人的想法左司冥虽然体谅,但是却想不通,男人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好了,可是女人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关。男人数十年如一日的爱着楼茵茵,怎么愿意就这样说放弃女人就放弃女人,跟别的女人花前月下,更何况现在还有了楼思凌,那么可爱的孩子。
左司冥决定把郭雪约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能够帮助女人度过心头的魔障。
人群中的左司冥甚是显眼,郭雪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只穿了一件普通衬衫和浅灰色长风衣的帅气男人。
楼茵茵说的没错,这个男人的身上好像是会发光似的,吸引着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左司冥。”
郭雪不知道左司冥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吃惊于平日里这样沉稳庄重的男人,这次自己都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竟然还没有发觉。
“你来了。”
左司冥不疾不徐地起身,等郭雪坐下之后才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给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的郭雪叫了一杯卡布奇诺。
“你从来不单独约我出来的,”郭雪的心里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但她是个爽快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直接喝光了一整杯卡布奇诺,惊讶地问道,“说吧,这次是有什么事?”
在郭雪来之前,男人一直都在考虑到底要怎么开口说女人的事情,看到郭雪这么直接地问自己,男人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只是觉得女人最近有些奇怪。
“是关于茵茵的吧?”看左司冥难以开口的样子,倒是郭雪,一改往日里泼皮的样子,变得沉重了起来。
左司冥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发现我越来越不懂茵茵了,”男人有些无力,嘴唇发干,“我知道她最近心里很痛苦,可是我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帮不到她。我甚至不知道她需要什么。”
“你能在她身边一直这样不离不弃的陪着她就是给她最好的礼物了。”郭雪明白左司冥的无助,可是毕竟左司冥是要面子的男人,她不好说的太直接,“像你这样痴情的男人,毕竟在少数,你也不要太苛责自己了。”
这是左司冥第一次把心中的话说给别人听,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郭雪的时候,左司冥的心里有一丝丝的欣慰和安心,大概因为他跟郭雪守护的都是同一个人,所以话题不自觉的都变得多了起来。
“以你对茵茵的了解,我现在做些什么才能够最大程度地帮她缓解痛苦呢?”
左司冥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看着郭雪目光里都是迫切。
从左司冥的眸光里,郭雪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楼茵茵,发自内心地想要守护她。郭雪因为好闺蜜可以遇到这样的男人而由衷开心,可是想到自己单身多年像是人渣收割机一样的感情史时,不由得又有些怅惘。
可是这些跟楼茵茵的幸福比起来不值一提。“左司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茵茵最近的心情怎么样?”
郭雪觉得自己还算了解楼茵茵,如果从好闺蜜的行为举止作突破口,也许会能够对症下药,有不小的收获。”
“我觉得茵茵最近有些患得患失,”左司冥想着女人的行为认真地道,“她总是害怕孩子再也醒不过来,催着我快些回去成家,这样也好跟父亲的关系缓和一些。”
左司冥如实地道,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头疼。
“我知道茵茵是怎么回事了。”
郭雪太了解楼茵茵了,这个女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一到觉得有什么问题是自己解决不了的,就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面对一起恶果,不想给身边的人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这次一定又是这样,作为一个母亲,她看不到儿子醒过来的希望,又发自内心的心疼左司冥,所以想要男人独善其身,哪怕结局是自己堕入万丈深渊也无怨无悔。
“她是太害怕了。”没等左司冥再开口问,郭雪便解释道,“她一直都是这样,害怕把自己的不幸带给身边人,害怕拖累别人,更害怕别人抛弃自己。”
郭雪说着,眼睛里又重新噙满了泪花,她心疼楼茵茵,胸口就像是有人拿着铁锤用力地夯了好几下,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左司冥,这个时候,茵茵是最需要一个承诺的。”
“那郭雪,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左司冥的声音里都是期待,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步一步走入死局,别人又不进去自己也走不出来。
“你回国吧,带着茵茵。”郭雪突然开口,“你带她回到她从小到大都一直生长的地方,跟他举行婚礼,在楼夫人和楼先生的墓碑前宣誓会一生一世地照顾好她和孩子,让她漂泊的心安定下来,我想这一切都会好起来。茵茵也会好起来。”
左司冥认真地思索了郭雪的话,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男人想起来自己这么多天只顾着照顾儿子,处理国内的业务,都忘了给女人一些行动上的对她和儿子的深爱的证明,忽略一个母亲因为内疚,敏感,失望而逐渐心灰意冷的种种形态。左司冥只觉得心头像是被铁丝网勒了一般,一阵阵发疼。
“可是,孩子要留在洛杉矶,我们走不开。”左司冥转念一想,儿子在洛杉矶没人照顾,茵茵的性格,这个时候一定不会想要离开孩子哪怕一分一秒。
“这不还有我呢?”郭雪面带微笑,仿佛这个女人的笑容背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没有经过一丝一毫苦痛的打磨,好像永远都是这么乐观向上似的,“别人的话茵茵不放心,难道我茵茵还会不放心吗?”郭雪看左司冥还想开口在说些什么,挥了挥手让他住了嘴,“去吧,找一个最接地气的理由,带着茵茵,给她一场最庄严最盛大的婚礼,就不用请我了。”
左司冥想说什么,终究也没有说出来。郭雪不喜欢听谢谢两个字,尤其是因为楼茵茵的事情。
看着左司冥离开时依旧落寞却不再失望的背影,郭雪喃喃道,“只是茵茵,很遗憾这次不能回去做你的伴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