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春秋的病情实在不算乐观。本来就患了不治之症的左春秋现在受到了这么严重的外伤之后更是雪上加霜,觉得整个人都提不起精气神儿来,只要一睁开眼睛,就嚷嚷着要找左司冥,左司冥片刻也不敢离开他的身边。
这天清晨,病房门口的太阳格外格外明亮,照的左司冥觉得身上暖和了一些,“小黑,你说是不是春天来了?”
左司冥静静地坐在左春秋的病床旁边,对未来还有很多很多向往。可是他却不能说给左春秋听,只能一个劲儿地说给小黑听。
平日里分在坚强的男人,在说到以后要让父亲在自家里带着楼思凌,自己跟楼茵茵出去度蜜月的时候,左春秋突然醒了过来,“司冥……”
左司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整三天了,父亲终于醒过来了吗?
“父亲?”左司冥抓住左春秋苍老的手说,“你感觉怎么样,又没有好一点?”
左春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沟壑的脸上老泪纵横,“司冥啊,爸爸快要不行了。”
“不要说这种话,”在左司冥的印象里,父亲向来都是最坚强的人,怎么会突然跟自己说这些没有离头的话呢,“父亲,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还没有亲眼看着思凌长大呢,你还没有……”
“司冥……”左春秋打断了儿子的话,摇着头道。“父亲真的不行了。”
“你听父亲说,有些话、我要是再不说,”左春秋的声音停顿的很厉害,“就害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左司冥心痛地点了点头,仔细地听着父亲会给自己说什么。
“你祈福阿姨,”左春秋的声音很微弱,“这辈子是我对不起她,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才会把她变成这个样子,所以以后、”左春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以后不管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左家的事情,你一定要替父亲原谅她,你要像儿子一样给她养老送终,好不好?”
左司冥的眼泪像是瀑布一样往下掉,在感情里,父亲,祈福,包括母亲,这段复杂的三角恋情,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左司冥的脸上都是悲痛,以前父亲总说自己是一个陷进爱情里的情种,担心自己会陷的太深最终出不来,可是父亲又何尝不是呢?只是父亲错误地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两个父亲到头来才知道喜欢谁的人。虽然那个人不是母亲,可是左司冥也不觉得遗憾了。
“父亲,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左司冥连连掉头,“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呀!”
左春秋欣慰地笑了笑,“好儿子,”左春秋继续虚弱地说了下去,“还有一件事就是楼茵茵,”左春秋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慈祥,不像往日那么刻薄,“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儿,”左春秋的声音断断续续,“连她的朋友都那么仗义,是爸爸看错了郭雪,爸爸向你道歉,”左春秋的声音最后微弱的如果不是左司冥凑近了听,几乎都要听不见了,“你能不能原谅爸爸?你能不能,再替爸爸向楼茵茵道个歉?”
左司冥的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爸,我答应你,我全部都答应你。”
左春秋这才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左司冥看着眼前的世界慢慢地变成了灰色,再变成一片空白……
祈福赶到医院的时候,左春秋已经走了大半天了。小黑正想拒绝祈福来看老爷,却被左司冥制止了,“让她去。”
祈福把左春秋的手从被窝里拉出来,冰凉冰凉的一点儿都不像两个人当初牵手的时候那么火热。
“你怎么不等我就先走了!”祈福的脸上挂满了泪珠,“你不是说要守着我一辈子的吗?你怎么就先走一步了!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不是吵吵闹闹互相憎恨也要吵闹一辈子的吗?”
左司冥看不下去了,跟着小黑出了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在人的感情世界之内的或者是在人的感情世界之外的,本来就不是几句话能够衡量的,它需要我们用心去体会,用心去体察。
小黑站在病房门口听着少爷不愿意听下去的话,他听到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的祈福口口声声说自己错了,是自己把儿子的去世的全部责任,推到了左春秋的身上。
小黑的眸子突然间湿润,为什么人活在世上的时候,都要对自己最在乎最亲近的人恶语相加,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小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急着去见一个人。
小黑找到郭雪的时候郭雪的确大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医院陪着左司冥吗?怎么回来了?”
“少爷说他想静静。”小黑看着郭雪的眸子分在温柔,“雪儿,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要我陪你做?”
“我能有什么事情,”可是郭雪耐不住小黑非要自己说一个,便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盼望,“你看,贾斯特阿姨虽然是茵茵的亲生母亲,可是为了不打扰她的幸福都选择离开这里,自己去另一个城市生活,”郭雪顿了顿,“其实我也感觉好奇怪,突然间有了楚海帆做哥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楚海帆能够放下血缘关系上的纠葛,让我们之间不再继续缠绕下去,让他跟自己的妹妹这一辈子好好的过下去,而我们也不被打扰就够了。”
“这好办。”小黑拉起郭雪的手就要往外呦。
“你要干什么?”郭雪吃惊地道,小黑的能耐他还是见识过的,难道他要把楚海帆灭口。
“你别紧张,”小黑抓住郭雪的手说,“我们去找楚海帆说清楚。”
郭雪觉得小黑哪里变了,可是又说不上来,总之郭雪觉得自己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听到小黑表明了来意,楚海帆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请郭雪和小黑在自己的出租物里喝着最简单的茶水,也不像平时找到郭雪时的那样跟郭雪谈天说地的说一通,“我也想明白了雪儿,”楚海帆的声音淡淡的,“事实上如果说父母现在还活着的话,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独立勇敢的样子心中一定会很高兴,”楚海帆接着道,心中闷闷的,“况且我跟雪莹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忽视的,她比我更需要你。”
小黑听着两个人的谈话,嘴角上扬却什么也没说,他觉得郭雪能够在如愿自己就没有什么怨言了,他也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真的给女人幸福。
其实小黑很少主动地跟郭雪告白,他到现在也不清楚女人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到底需不需要自己陪伴他走下去。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看郭雪把话说完了,冷脸小黑站起身子就要拉着郭雪往外走,却被楚海帆叫住了。
“雪儿,小黑是个好男人。”楚海帆突然没来由的来一句,小黑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郭雪也没有想到楚海帆会突然跟自己说这些,觉得很吃惊,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小黑挠挠头站在出租屋的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郭雪突然就有了主意。
“楚海帆,”郭雪看着楚海帆突然无比认真地道,“我跟小黑要结婚了,也希望到时候你能够出席。”
如果说楚海帆的话只是让小黑有些吃惊,而郭雪的话让小黑兴奋的差点蹦起来。楚海帆点了点头之后,郭雪才跟着小黑离开了出租物。
“郭雪,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看着郭雪走在自己的前面走的很快,小黑因为害羞不敢跟上去。
“你是说哪句话?”郭雪故作听不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跟楚海帆说我们要结婚了。”小黑的步子突然加快,停到了郭雪的面前道。
“我没有说!”郭雪故意逗小黑,步子又走快了一些。
情急之下,小黑一下子把郭雪扛在了肩头,“你再说一遍!”
郭雪有轻微的恐高,赶忙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小黑!”等到男人把自己放下来了,郭雪才看着他道,“以后不准再叫我郭雪了!”
“那叫你什么?”小黑一脸茫然。
“就像别人一样叫我雪儿啊猪头!”
“我不,我要叫老婆,”木讷的小黑仿佛就是一夜之间开始开窍的,“是你自己说的要嫁给我的!”
“你是坏人……”
两个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在巷子里越走越远,在朝阳下走向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