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亘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辛苦你了天宝,到家之后好好歇息。”
“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会辛苦?”
面对天宝这样的回答,赵亘颇为哭笑不得,只好作罢,不再言语,策马扬鞭直奔汴京。
沈如月等人紧随其后,不过她心中却暗暗想到,这主仆二人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
汴京。
因为一路上风餐露宿,刚一到汴京祖肖便嚷嚷着要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美食。
对此,赵亘满口答应下来,立马让天宝带着沈如月和祖肖住进了一家上好的客栈,而他则独自回家。
沐浴更衣过后,祖肖和沈如月天宝三人围坐在一起,桌子上早已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甚至还温着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席间,无论祖肖如何旁敲侧击,天宝对他临行之前突然去办要事闭口不谈。
若祖肖问的急了,天宝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后者便立马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焉巴了。
但聪慧过人的沈如月却能猜出一二,想来天宝所办之事恐怕是善后。
毕竟邺城那里还有很多事情未曾解决,其一便是法业寺后山的那处私人造器厂。
这其二……沈如月没敢再去想,毕竟所有只是她的猜测。
临近傍晚,赵亘这才姗姗来迟,虽然谈吐自如,神色如常,但细心的沈如月依旧发现他眉宇之间笼罩了一团阴霾。
想来赵亘此次回家并不顺利,但沈如月却未点破。
几人围坐在一起,交谈甚少,各自低眉敛目,似有所思。
“沈姑娘,祖肖兄弟,你们二人好生休息,明日我们再见。”
约莫过了有半盏茶功夫,赵亘与天宝告别了沈如月与祖肖,离开客栈。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聪慧过人的沈如月却知道赵亘和天宝定然有要事去做,带上他们二人肯定有所不便。
屋内烛火摇曳,明灭不定,沈如月单手托腮,美眸闪烁不定,好似在极力思考着什么一般。
而另一间屋内,祖肖早已熄灯上床,虽未鼾声大作,但却两眼紧闭,进入假寐状态。
……
汴京东南处的丞相府,此刻烛火通明,恍如白昼,正厅主座坐着一个身穿锦缎绸袍,体型肥硕的中年男子。
此人面相和善,眉清目秀,但由于身材肥硕,因此脸蛋儿略显臃肿。
但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和善无比的人,此时却满脸阴郁,神色更是阴沉非常,看着跪倒在他面前的一名心腹,双眼绽放出凌厉至极的目光。
“你是说韩元被抓,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面对中年男子的质问,跪在地上的男子猛然颤抖了下,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禀主上,韩元乃是在邺城被生擒,而后被关押在县衙死牢。”
“但据探子线报,他多半无恙,此刻已被秘密押送汴京,正在来京都的路上,而且生擒韩元的人来历十分神秘,我们多方打听,结果一无所获。”
“不过这一路上我们的人将其牢牢紧盯,如今他们在何处下榻,在做些什么,已经打听的一清二楚,只等主上发落。”
闻言,身材肥硕的中年男子双眼微眯,沉吟片刻后,冷然开口道:“既然如此,这颗棋子不要也罢,只能弃卒保帅。”
此话一出,跪倒在地的男子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听到了让他惊恐的事情一般。
见状,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悠悠站起身子,“怎么,你有意见?是否感觉我这般做法太过冷血无情?”
“主上明察,属下绝无这种想法。”
中年男子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走到跪在地上的男子面前,慢慢抬脚踩在他的头上,“谅你也不敢,若你真有二心,早就化为了一堆骸骨。”
话落,中年男子收回脚,双手背后,踱步来到正厅门口,抬头仰望着如墨般的夜空,喃喃自语道:“如此夜晚,当真适合杀人灭口。”
随着话音落地,中年男子脸上再无任何犹豫之色,倏然转身,冷厉开口:“去骑士堂调遣三名金牌、十名银牌杀手,务必要将韩元在半路截杀,决不能让其活着来到汴京!”
“做完这些顺道将那一伙人处理掉,但切记手脚一定要干净,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因为这里是帝都,是天子脚下,你可明白该如何做?”
跪在地上的男子闻言,连忙将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回禀主上,属下明白,绝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一切做的干净彻底。”
中年男子慢慢阖上双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另只手挥了挥,有些无力的说道:“去吧,去做吧。”
待到屋子只剩下中年男子一人后,他这才缓慢睁开双眼,嘴唇紧抿,眉头直跳。
半响之后,他突然一掌拍在桌上,而后又抬脚踢翻了一把椅子,肥胖的面容早已铁青一片,甚至额头和脖颈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造器厂乃老夫半生心血,今日却因粗心大意而毁之一炬,真是该死!”
中年男子双手紧握成拳,仰头怒吼,双眼更是绽放出宛如实质般骇人的杀气!
……
夜已深了,天空如黑瀑压顶,毫无任何光亮,万籁俱静,死气沉沉。
一阵微凉夜风徐徐吹过,让这略显压抑的夜晚,多了些许生气。
沈如月与祖肖下榻的客栈位于汴京城外,白日繁盛热闹,夜晚却萧瑟寂寥,人迹罕至。
祖肖早已昏昏入睡,鼾声大作,这是他自从遇到赵亘等人第一次一人所住一房,因此入睡的特别早,而沈如月的房间,烛火早已熄灭,显然也已入睡。
客栈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传出。
而就在这时,丁点火光从客栈门缝映照进屋,使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客栈,多了些许光亮。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光越来越盛,滚滚浓烟顺着客栈门缝飘逸进屋,瞬间便在空气中弥漫而开。
但这一切,毫无任何人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之中的祖肖被一阵刺鼻的烟味呛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