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相信天宝所说之言千真万确,可中途若真有意外?知府怪罪下来,责任谁来承担?
一时间,厅堂寂静无比,气氛更是沉闷凝重。
这时,宋志远有意无意的看了赵亘一眼,见后者毫无反应,便欲开口继续质问沈如月,一声暴喝却在此刻突兀响起。
只见赵亘一拍桌子,茶碗应声而倒,滚烫的茶水倾洒在桌面,随着阵阵热气升腾,肆意蔓延流淌。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话落,赵亘已经来到宋志远面前,眸光泛冷的盯着他,“宋县令,你尽管去找知府讲明一切,请兵围剿,可有异议?”
可有异议?
赵亘最后一句话看似询问,实则不容置疑,一双星目在此刻更是泛射出点点寒芒,寒凛如刀。
在如此犀利的眼神注视下,一向微弱的宋志远竟毫无反应,脸上笑容虽有所凝固,但双眼却无丝毫躲闪,直视着赵亘。
“赵公子,你可知我不过区区一县令,若此事为真,那倒好说,若此事……”
“够了!”
赵亘再次冷喝一声,打断了宋志远,不管后者略显难看脸色,冷冷一笑,“宋县令,你心中所想,我一清二楚。”
“此事若为真,恐你官位不保,因为你身为邺城父母官,这等大事却在你眼皮底下不知进行了多久,属实昏庸无能,可对?”
“此事若为假,你区区一县令,人微言轻,知府怪罪下来,这个责任你根本承担不了,所以你犹豫不决,可对?”
面对赵亘不留情面的质问,宋志远脸面有些挂不住了,支支吾吾半天却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赵亘冰冷的看着宋志远,失望之色全摆在脸上,毕竟先前他对这个宋县令寄予厚望,可如今后者所作所为,着实让人心寒。
沉闷的空气再加上剑拔弩张的气氛,除了天宝以外,众人脸色俱是难看。
“赵公子,我们走。”
突然一道清冷女声响起,如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泊,霎时便泛起了阵阵涟漪,而原本沉闷的气氛在这一瞬也被打破。
赵亘倏然回头,眸露不解的看着沈如月,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祖肖则是眉梢抖动,深深的看了一眼沈如月,似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走。”
清冷的喝了一声,沈如月转身便向厅堂外走去,从始至终俏脸无任何神情变化,有的只是漠然。
迎上宋志远的错愕的目光,赵亘冷哼一声,哗的一下收起折扇,“天宝,我们走。”
话落,两人一前一后向外走出,祖肖在经过宋志远身旁时,脚步微微停顿了下,“宋县令,你可真够……”
“真够什么?”
“真够……你已知晓,何必问我?”
祖肖阴恻恻笑了笑,而后拂袖离去。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宋志远苦笑连连,纵使憋屈,却也只能受着。
……
一路疾走,回到悦来客栈,赵亘再也无法按捺心中好奇,直视着沈如月,“沈姑娘,为何?”
此话一出,连好似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天宝,也目露疑惑的看了过来。
闻言,沈如月眸光闪烁了片刻,“方才我向赵公子使眼色,而后离开,并不是因为宋志远的推脱。”
沈如月一开口,立马让众人更加疑惑。
若不是因为方才宋志远百般推脱,沈如月为何会含怒离开?
轻笑一声,祖肖摇头晃脑的说道:“你们都错了,宋志远人微言轻,吾妹定不是因他推脱而生恼,之所以会这般做作,肯定有她的理由,我们不妨先听听,如何?”
“宋志远有一点说的不错,他确实人微言轻,但我们也不需要非得让官府出兵围剿这处造器厂。”
沈如月再次开口,让原本笑容满面祖肖顿时变成了一张苦脸,难道他猜的不对?
这时,沈如月直视赵亘,意味深长的言道:“赵公子,这么大一处私人造器厂,绝不是存在了朝夕,宋志远极力否认,是怕丢了官位,而我们则是要知道这个造器厂幕后的主人是谁。”
“若真让官府出兵围剿,那这幕后之人定然不可能浮出水面,毕竟在这之前,官府曾经派人搜山俱是一无所获,足以见得有么多无能。”
言道此处,沈如月停顿了下,“难道赵公子……不想知道这个私人造器厂幕后主人是谁?造好的兵器又会流向何处,作何用途?”
此话一出,赵亘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讪讪笑道:“如此说来,沈姑娘在去县衙的路上就已想出了这招守株待兔之计吧?”
闻言,沈如月毫不避讳的点点头,“与其围剿清查,还不如揪出幕后之人,搞清楚目的为何。”
赵亘若有所思的敲动着桌面,眸光闪烁不定,天宝神情肃穆的站在其背后,眉宇间罕见的露出了些许忧愁。
半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赵亘终于决定下来,当即拍桌而起,“事不宜迟,方才沈姑娘所说之言,我觉得可行,祖肖兄弟,你意下如何?”
迎上赵亘灼灼目光,祖肖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我没意见。”
“好,爽快,这就走!”
……
等到赵亘等人赶至法业寺,准备上山前往那处私人造器厂守株待兔时,却被沈如月一句话给打断了。
“不用上山,去法业寺便可守株待兔。”
此话一出,赵亘等人相视一眼,纷纷摇头不解。
可沈如月完全没有为众人解惑的意思,丢下这样一句话,径直向法业寺走去。
见状,赵亘等人只好作罢,跟在她的后面,接二连三来到法业寺的后院,而沈如月这时已在一颗粗壮松柏树后面藏了起来。
她这般举动,让原本就疑惑不解的赵亘等人更加困惑,祖先按耐不住,率先发问:“如月吾妹,你这是……这是作何?”
哪知沈如月竟白了祖肖一眼,“何必明知故问?不藏起来难道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若那样还算是守株待兔吗?”
一番话语,竟把祖肖问的哑口无言,只好讪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