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交通最便利,地段最好是哪里”
“那,湖,绣湖,南边”
“有地方吗”
“地方,有,红楼边上还有空,只是,太大”
“有就好,听着,我要做便做大的,有没有胆跟我干,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我再提醒你,别辜负我”
“不,别,不是,我”
“你磨蹭个什,小少爷这是在照应相公你那”店家婆娘赶紧过来用小拳头捶了一下他男人
“那个,我心里没底”
“相公,生意哪没风险”
“小少爷,我豁出去了,您尽管说我什么都能做”
“也别把话说太满,我就是看在你本分,能在一个地方守这么长时间,听好了,地方你去找,看上以后过来找我,能买多大地就买多大”
“小少爷是要开客栈”
“商旅客栈,吃食休息,休闲服务,高的低的都要有,能明白吗”
“明白,小少爷是要贫富痛吃”
“差不多这意思,接下来很重要,想一个名字,不求多大气但要有味道,再他叫画师做成彩画,依此为样在店内不管是桌椅,餐具,床铺,被褥,甚至洁具上都要缀上店名的图样,费用都由我出,我给你们夫妻二人两成股,怎样”
“啊,啊是,好的”
“没用的货,小少爷放心,奴家已记下了,回去便列出条陈,再让我家男人去寻地方”
“行,还是嫂子能干,这两天尽快找来,之后直接上县衙找我”
“谢小少爷,明天就给您回复”
张天说完便回坊,接下来面摊楼师傅夫妻便立即撤摊,忙活新的事物去了,张天所画的大饼便是连锁旅店,这类生意在大明也是有大家族在经营,但只是注重名声还没有品牌这玩意,这番心血来潮的作为也是张天这几日闷出来的
“将军要做生意用不着找他们,我弟便是内行”
“你弟不是本地人,再说他还有重任,我们人才不够,可不能浪费在这上面,反正是在县城开场有我们镇着就行,要打开局面就得靠这种内行的市井人物”
“总归是肥水给了外人”
“扯蛋,田都没影哪来的肥水,这叫创立产业”
“将军,今日心情好些了吧,要不我们去趟县衙”
“不去,明天再说”
“这,每次都说明天”
“不爽你自己去”
瞿子藩无奈劝不动张天,只得跟着张天回张府
张天不知为何,这两天失去了目标一般没有任何干劲,在救出张母之后从周承处得知小妹已被转手至苏州府境内,路途虽远,一路上的官兵与路匪倒是难不住张天,但如果自己带出队伍会让强敌环伺的义乌县失去强兵保护,擅离驻地的人带少了又打不过强悍的募军,半道上便有浙江总兵驻守的杭州府
于是张天又打算只身前往营救,但瞿子藩一句江湖险恶便劝阻了张天鲁莽的举动,传说中的督抚大人董象只需动动手指下绊子张天便难以脱身,
失望之下也同时让张天几日如泄气皮球一般没了斗志,直到今日才有些好转便被张母劝出家门放放风,对于一个几千人的首领莫名想做生意的举动还是令瞿子藩难以接受,却也未出手制止,至少这个少年统领又有了些许干劲
二人回到张府时,发现黄员外已经坐等在张府前院,正与张母吴氏熟络的攀谈
黄员外已经换上一件青色的对襟披风,帽子也戴上了方正的冠帽,恢复血色的张母虽依然憔悴较为拘谨,却难得的露出了笑容,逐渐恢复雍容的风韵
见到张天进门,黄员外便起身朝张天走来
“张千总今日可好”
“是黄老板,送钱来了”“辰儿无礼”张母虽遭大难与张天阔别日久,依然习惯于将张天当作孩童
“秀娘无需如此,本打算今日送来报酬,不想义乌来了大人物,让小人不得不前往迎接”
“今早来的官吗,好几十人吧,还在我等贼巢还讲排场,我纳闷这人的胆怎能肥到如此地步”
“千总言过了,他是都察院下属的巡按御史,他的言路能够只达天听,千总切不可怠慢”
“御史啊,那倒浑身都是胆,巡按巡的不是所有官员吗,这税都收不上,大明都快被拖死了还有闲工夫来这破地方,是看我新来的能勒索是吧,全是一路货色”
“这”面对张天近乎无赖的言论黄员外也一时语塞
“辰儿,若再如此为娘便不与你同住,我的辰儿才不是这般不识礼数,咱自个找地方去”
“娘,儿子说的是实话”
“八府巡按那是大青天,正好求巡按大人帮咱们处置那厮”
“起初么天倒是青的,现在,都被乌烟熏熟了……别别别,娘,我这便过去,您赶紧回屋去,这天还会下雨不能着凉了,圆儿杏儿,快过来把我娘扶进去”
张母也和张天一般有着一副驴脾气,幸好张天在张母发作前赔罪,并唤来两名分别穿着青蓝两色短袄与长裙的女婢
原先张天也不是这般愤世嫉俗而是极为守礼,都是多年戎马经历而对朝廷失望透顶,在两名二九年纪婢女的搀扶下有些伤感的张母被拉回里屋,之后张天便与黄员外一道出门,一直在旁发愣的瞿子藩朝着两女消失的方向瞧了两眼便转身跟上张天二人
“那小子还算识体,不简单那,太冲你说呢”
“有容人之量,可做得大事”
“大人,那般情形换做是我亦自认无法做到,那千总虽年幼却有大志向,将来定会成为我大明的中坚”
“我没工夫当什么中坚,给一帮庸臣污吏打工我还不如上山养猪”
“千总怎可如此……”“延启退下”
左光先正坐县衙堂中,正与一屋子人津津有味的听着周承描述当夜情形,以及因他大义凌然制止灭门救下九童,并在这几日被县城百姓传为正义之人,多日未现身的张天突然冒出来咋呼令周承及左光先一行怒目圆睁
“将军”“将军”
“诸位辛苦”
作为常年混迹在作战一线首领的威严也显现出来,张禾胡丽苗鲍兴与一众军官见到张天后立即起身敬礼,对于在堂下互相站直行礼的武人们左光先与黄宗羲惊奇地相互看了一眼
“举人老爷要换主人家啦”
“我几时从贼了,此乃天下孤臣我辈楷模左光先左御史,便是追随而去你又能耐我何”
“打断你那第三条腿”
“你,无耻,恶毒”
“哈哈,这位便是巡按大人……讨逆军统领,张天”
照例调戏一番死脑筋的周承之后张天在自我介绍时愣了片刻,因为这是张天是首次在穿着常服的大明官员面前自报家门,在以前那可是寻死之道能殃及九族,在周承用他的大鼻孔喷气提醒下张天回过神来,用继承至红旗军的军礼致意
“你若是我孩儿我将你三条腿全部打折,这般野惯的小子日后怎能进得了庙堂”
“庙堂都是一帮戏子,我这般莽夫去了不合适,再说了我上不了难道不会硬闯”
“哼哼哼,说的没错!庙堂之上皆是朽木,这岂不正是我等扫清环宇扶持正统之时”
“你跟他们都是一条裤子”
“复社本就是东林分支,只是我等看不惯有人尸位素餐还日夜让人赞颂!才与二位张贤共创江南复社”
“一把年纪了精神头咋还这般足,你也夜夜吟唱不”
“竖子!”
张天从其灰黑的泪堂猜出了老人家的风流事,还在大庭广之下直接大声说出,被戳中心窝的左光先大怒,操起案上的沉重的醒木直接往张天脑袋上丢过来并准确的命中,三斤半的硬木当的一声砸掉了头盔上的一块金色纹饰
“我这头盔可是传世之物”
“砸的便是你这传世之物”
“绝品!坏了上哪换去”
“你这铁脑袋杭州府库中有上百件,哪来这许多绝品”
老少两人对视了片刻张天便摘掉了黑色的宽檐铁盔,吐了口气也算是发泄了一通,便挥手让有些手足无措的众人撤下
“你们都下去吧,我与左爷爷聊聊”
“太冲留下,瞪什么,再瞪你的余杭千总可就没了”
“稀罕”
“竖子!”
“消消气,您高坐”
“哼!”
为防真把老人家气中风张天只好连忙示弱换上敬语,最终县衙中只剩下坐在正中的左光先,与分坐左右的张天还有与他不相识的黄宗羲,张天不在戏谑,面无表情的直白交涉
“要我做什么”
“你这人,到底生得几幅面孔”
“原先只有一个,之后多了一个,从贼后又来了个,现在是第四个”
“唉,年少多磨砺,我看好你”
“我也是,我对自己有信心,但我的实力摆在这,再给我带高帽也没辙”
“哼,南边”左光先朝南方扬了扬头
“我以为你会让我打应天府”
“我马上便会回迁南京都察院,被你祸祸了我还过来作甚”
“为何要来,京官权利多大,你这样不会低人一头吗”张天皱眉非常不解还有人放着京官不做跑来用作养老的陪都,毕竟这时的闯军虽然复起,但还未打到陕西离京城远着
“如今这般乱局下做京官已没有大用,聪明的都在想办法往南边过来,不过现在到处都是冗员,想要南迁也异常困难,只需万余官员的朝廷如今有八万多人,争抢实缺的内斗可谓惨烈无比,连处置大明处处烽烟也是敷衍了事,内阁亦是如此完全无心他顾,这般情形你应该见过吧”
“嗯,还没两天”
“这不是我想要的,确切的说不是我这一系想要的,实话告诉你,我将来会挤掉董象,有一省为后盾我便能将陛下拉出深渊,但目前我手里没有利刃可供使唤,我选中了你”
“行,那三套官服不能白拿,但我听说处州府南部的山民已聚众了十多万,你确定我能拿下”
“再多十万也用不着你,旁边诸暨的陈子龙便能收拾掉他们”
突然张天明白了左光先想要什么起身大叫出来
“你,你是叫我去……郑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