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叫我将军”
“将军……”
“说吧怎么了”
张天此时正领着七百余人的大部在弋阳县以西十余里处的一片浅滩边,准备强行涉水渡河,只是正在给载重车辆准备几捆竹制浮箱时,张天便发现了水面异常
一名黑瘦排骨战士,正光着膀子快速淌过近百米的齐腰河水,被亲卫带到张天跟前右手执胸,张天回礼之后才知道这名战士是前方张启率领下三连派出的,之后战士开始报告紧急军情
“弋阳千户的千多人队伍正在翻越东边的螺狮鹫,离大部只有十五里的路程”
“都包围了一天了这帮家伙才跳出来,再矜持个半日我们就能往南进山了,不过胆也够肥就这点人还想来阻截我军”
“大王有所不知,对岸为河套地形,有许多小山岭,过河后只要后路被阻我等会被困在对岸”
“马的,鲍兴呢”不一会手持腰刀腰垮短弓的山魁便飞奔而来
“将军”
“西边什么情况”
“贵溪兵在西边山林,离我们应当是半日路程”
“你这侦查队的消息有些滞后啊”
“将军不全能怪我们,信河两岸多为山地,夜不收们难以骑马转进,大多都是徒步翻山,我们提前一日预警已是极限”对于主将的质疑,山魁并不否认,只是详细的道出原委
“好吧,对了北边不是还有一支大队吗”张天叹了口气,开始询问齐另一路敌人的情况
“那支安仁兵刚进入贵溪县北面的铜山岗,那片都是高山,距离此处应当还有四五十里的山路,他们怕是三两天都到不了这里”
“行了你下去忙吧,斥候队主要还是将侦查力量放在兴安一代,监视驻扎在兴安大军的动向,我准许你视情况再招收一个小队夜不收,不能再这般被动,不过人员的质量还是要给我把好关”
“将军尽管放心,我挑选的夜不收都是寻路本事高超的山民猎手,属下这便下去安排”
“不简单那,这三面合围的阵势一般人还造不出来,看来我真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
送走山魁之后张天再次询问前来传达警讯的战士
“你是当地人”
“是的大王,属下原是北边神前街的屯兵小旗,在五日前入伍”
“别叫我大王,对岸地形如何”
“多为丘陵,那弋阳兵翻山之后距离此地还有十里光景的山路,属下估计在黄昏前就能抵近我军阻断去路”
“这天不早了,这样不行,要是被扼守住要冲我等便没了退路,老虎你立即去通知张禾让兄弟们停下,马上整装带上渡河器具”
“是!将军”身高体宽的胡立苗跟随张天左右之后原本应当做一名寡言少语的侍卫长,但张天现已草木皆兵,手下的侍卫长亦当成了一个传令官使唤
“你挺会说话,叫什么”
“属下贱名陈盛文”
“听名字你还读过书”
“没,只是认得几个字”
“行我记住了,这附近还有哪处能够过河”
“大王,此地沿河往南行十余里地的河段中有一片名为桃花洲的沙洲,沙洲南北最窄的两处浅滩合起来不足一里都可过河”张天听闻立即快速思考,但往南的主意已定
“对岸那,什么鹫”
“螺狮鹫”
“那边附近的地形怎样”
“西南两面十里之内皆是山岭,再往南便是大山”
“这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连队官,叫他在南边打一打弋阳兵,不求击退,只求杀伤,还有,好好干我看好你”
“是大王,属下这就回去”
“……”
张天一脸郁闷的看着陈姓战士带着一身的排骨奔回河边,纵身跳入水中灵活的游回对岸,张天则叫来一名亲卫再次传达相同的命令,并附上让跟随三连的辅兵中队在南边的大山中为大队修建临时营地的命令
新入伙的屯兵中有不少陈盛文这样的旗官,除了红旗军中提供了良好的伙食与装备,另外还给予了他们完全没有得到过的一样东西,尊严,红旗军没有跪拜,换以握拳执胸相互敬礼,不论级别高地都必须回礼,这样做法极大的震撼了新入伙的官兵,同时提高了这帮人的忠诚度
但毕竟是新人,总归要加上一道保险,如果刚才的陈盛文能够完整的执行了张天的命令,那张天又将得到了一个可靠的下属
“将军,一连和二连都已整装完毕”片刻之后张禾来到张天身边复命
“张禾你立即带队沿河往南全速开进,在十里外的沙洲处渡河”
“是,我这就出发”
张禾手持一把大弓一马当先,带着两百余精装的战士往南奔跑行进,这些正兵战士半数以上都有金属甲胄,其中绝大多数战士都背负着三根投枪,剩下的少数战士装备火铳与弓弩,这两百与张启带走的一百杀人手段都非常娴熟的战士是张天手里的王牌力量
片刻后一身铁甲的宋胡才扛着他那把蛇形刀刃,并散发出刺鼻怪味的苗刀,带着两名随从也来到张天身边
“少爷”
“叫将军”
“啊,将军,额们辅兵大队与辎重队总数五百五十人已经准备好出发”
“别再用它抠脚皮了,还有!赶紧离我远点”
“嘿嘿,少爷额们都是老军头啦咋还这般娇气,和你说,这宝贝已经被额上了三重毒物,哪个家伙要是被它破了皮保准没救”
“扯蛋,我估摸你这毒没有十天半月弄不死人,小心被兄弟们耻笑”
“额看哪个敢”
“队伍士气如何”
“少爷,额们的辅兵都有荤腥吃,而且还有老兵们压着没啥问题,就是辎重的老弱们不太好办,没有小军管束还挺闹腾的”
“喝!咱的辅军大队长还有连一帮老头和女人都搞不定的时候”
“少爷难搞的就是这些女的,个个都力大凶狠,胳膊能跑马,还有那些老匹夫,你又不让额杀人这咋整,有几个老贼头还贱地很,老是跟额作对,经常偷食独食还不肯做餐前净手,内务极差”
“我不让你砍人难道还不让你揍人,别只知道砍杀,多动脑子”糙瓜立即瞪起牛眼,左手握得咯咯作响
“喔,少爷额明白了,揍人额也喜欢,你看好了额绝对要让那帮老东西好看,管叫他们全都服服贴贴”
“注意保护好妇孺,她们一路跟着大队行军不易,回去带上人立即跟上队伍,我们继续前进”
当日傍晚排成一字长蛇的红旗军总算在天黑之前全数度过堪比大江的信河,搬运辎重时载重车两侧充当浮箱的大捆毛竹派上了大用,一应物资无需装卸便度过了信河
刚渡河完毕站在南岸的红旗军已经能在对岸远处看见来自西边的贵溪兵,贵溪千户因为害怕天黑渡河后被伏击而放弃了连夜追赶,让红旗军赢得了宝贵的休整时间
留下哨位后,张天跟着前来接应的辅兵队长带着大队进入信河以南五里外的大山,进入营地时天已全黑,这座在山脚下用木篱围成的简易营地正好容下了七百余人的部队,而原本建营的辅兵们早已进山,往先前探查到的落脚点出发
当日早些时候在螺狮鹫以南六里外,弋阳千户已经带队越过了两座山岭,并继续朝着南部大山行进,他的任务便是在前方截住红旗军
如果只是衔尾追击对于流匪来说毫无意义,对方能随时抛弃后队断尾求生,因此弋阳千户拼了老命赶着队伍前进,就差拿出鞭子抽,总算如同平日行军一般走完了二十里,只不过走的都是山路,这让长期缺少高蛋白食物的军队疲惫不堪,有些被强拉入伍的行乞甚至倒毙在半路上
但第二天一大清早接到红旗军早已渡河的消息后,弋阳千户便火急火燎地带着四百余卫所常备军先行向南急行军,企图追上红旗军,却不想在这之后一头扎进了红旗军前锋早已布置好的口袋中
“连队官,这支队伍怎会如此急进”
“当然是有人在鞭策他们,我敢打赌前方就算是火坑他们也不得不往里跳,你看他们还扔下了抓来的壮丁,只是几百人就敢前来送死”
在离弋阳军不到一里外,张启带着三连百余人黎明时便埋伏在这一段宽数百米的高坡上,身后的三名总旗官全是以前张天营的老兵,而旁边的副官反倒是一个新近提把的屯堡试百户
红旗军攻破屯堡一般都不愿招收官兵的军官,而这位年近四十的矮个百户在了解过红旗军新奇的军制,以及见过红旗军的伙食,在发现小兵吃食比自家还要丰盛时,便携全家主动入伙
因其不低的身份被张启放在身边作为将来的投降模范,也为缓解军中紧缺的中层军官而破格提把,包括昨日被遣去报信的陈盛文都是张启在刻意培养的对象,好在这名副官有过领军经验以及不错的战术眼光还能派上些作用
“弋阳军常年有知府发放的饷银补贴,装备以及战力要比一般千户所强上不少,不如叫上主力大队与我等前后夹击方为稳妥”
“没有时间,这一来一回又要花去一天时间,况且大队又无法在夜间行军,兴安大军才是我军的大敌,这几百人只需杀散即可”
“只是对方人数众多,后方还有半数以上的援军,我们……”
“范犁,你还未真正的见识过我红旗军的战力,这次便让你认识到何为大兵,三总旗听令”
“属下在”三名总旗官同时右手握拳执胸,并且手心朝内以示忠诚
“一总旗在山下队伍进入伏击圈后袭其后军,三总旗在敌军受到攻击之后再从左翼杀出冲击其前军,我当亲自率领剩余部队直捣敌军主将,记住此战我军不留俘虏”
“得令”
三名军官领命各自离去整队备战,张启则站在坡顶的一块大石之后,拔出背上的长剑,又从范犁手中接过一片麻布开始擦拭剑身,倾听着逐渐接近的行军噪音
为了执行张天杀伤有生力量的命令张启并未命令部下挖掘马蹄坑,敌军前军十数轻骑得以漫步通过坡下的道路,之后大队的步兵带着器械跟进并扬起漫天尘土,分城两列的人流在张启下方缓缓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