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死开！杀，砸碎他们的脑壳”
以金瓜骨朵以及重剑等重器为主武器的将军卫队踩着车顶搭起的桥面，反冲包围的山贼大军，冲在前方的是在给拦路的山贼开瓢使用重器卫队战士，后方有拿着长枪或重剑的战士会将不断飞扑而来的山贼击飞，两两配合之下卫队的杀戮极为迅猛，在胡立苗的带领下几个转弯之后冲出了两万大军的包围圈
但一路突击下来有十多名卫队战士被绊倒马匹或是拖拽下马而折损，冲出包围之后卫队便往北遁入夜幕之中，就在骑队离去不久松懈下来的山贼又被去而复返的卫队冲击，杀伤数十人之后便再次遁走，之后卫队便在平原上撒开蹄子四处寻找松散薄弱之处突击，几个冲锋下来再并未出现伤亡如入无人之境
不知是头目被杀死亦或是惧怕马蹄践踏，北方外围进攻的山贼开始逃跑，而持续突击许久的卫队也耗尽马力，驱散了被击溃的数千山贼后，胡立苗带着卫队逃往远处稍作修整，胡立苗带人远离战场前看了看远处土墙内外还在厮杀的人群
“再坚持一会，再有几次突击便能退敌，一定要坚持住”
由于江水已被南面营地飘来的浮尸浸泡多日无法饮用，好在片刻后便寻到一处池塘来给马喂水喂料，只是气还未顺胡立苗便发现北方数里之外有成百上千的火把正在往南靠近，于是卫队急忙停止休整，重新上马开始朝北列阵，如果对方不是来援友军便打算给他们来一波突然袭击
“队长，是丽水百姓”
“啥！百姓也要来凑死，马的叫他们赶紧滚，咱们忙着没工夫调教傻蛋”
“军爷且慢，小人是丽水严家”
外出放哨的战士回来报信时还带回来一个骑手，这名骑马的青年人穿着一身复古的皮制扎甲，来到穿着细鳞甲的胡立苗身边之后行礼并自报家门
“是那什么湾的”
“路湾”
“好吧我记得，你带来多少，都是什么人”
“四千余人，都是本地精壮”
“手里什么家伙”
“啊，一小半有长枪，其余参差不齐”
“……回去吧多活两年，别来添乱”
“军爷，我等是自愿前来助战，江上浮尸无数惨烈的战事已传遍丽水，而那些山贼为祸多年，此番入侵处州良田被毁无数，除非能拿回一些被掠物资，我等便没有活路”
胡立苗知道精壮就是一群只会锄地连命令都听不明白的农人，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反被山贼击败并裹挟走成了资敌，但面对激烈的战事胡立苗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将他们弄上战场
“你们有船吗”
“有，全凑过来应当有二三十艘”
“成，不管大船小船你都派人去开过来跟上队伍，你再带着队伍沿江南下，在军营外有一处土坡，你们守在哪里就行，我会以你们为中心在附近游走并将山贼引诱过来，记得围成一团不能乱一定要站得住，伤员与战死的都弄到跟着的船队上，撑不住了便上船走人，决不能让山贼抓了明白吗”
“啊……明白了，军爷放心，小人手下还有百十个好汉协助定能撑住，我这便带队前往”
看着来人离去，先前的哨兵便上来对胡立苗说道“有了这许多百姓支援那边战事便能轻松许多”
“关键是都待得住，他们待得时间越久对我军越有利，还是得看咱们能不能多杀几个，这帮贼人挑在晚上进攻也是心机得很，要是大白天被我等这般打杀他们早跑了”
“队长，你看这地方还是有血性汉子”
“我看未必，我咋想的知道不，我们的松阳大军天明便会到来，他们定时收到了信，别将人想简单了，特别是这种土豪乡绅，走了！山贼还在等我们为他们开瓢”
“吼！”
“顶住乡亲们！用竹竿将他们的筏子撬翻……三子再往河滩上丢两颗雷！把他们轰下去，小心别炸着自己人……快！丢石头！砸死他们”
在胡立苗四处冲杀时，江心岛的东面已围满了筏子，这些蜂拥而来用几根竹木拼接的筏子小的只有两人大的能载十余人，但在陈曦彤以及两百保卫队员的带头下，千余名手持各种武器的百姓将岛东面防的滴水不漏，大多数筏子都还未靠岸便被无数根从岸上伸出来的竹竿挑翻，但还是陆续让总数有两三百个山贼登上了江岛，这些零星登上江岛的山贼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陈叔，登岛的贼人都砍死了，就是手雷已去了一半，能否让官军再支援几个毕竟我们这的人打起来太弱”
“那边不会再给，省着点使，三子你带两个人把手雷全收回来吧，看见大股贼寇你再看着丢”
“那样怕是守不到天明”
“守不住也得守，要不然咱们都得变成贼寇！放心，这里江面狭窄水流湍急会将无人的筏子冲走，只要不停地将筏子打翻总能叫他们用完，坚持下去”
“唉……”
陈曦彤对于能否守下去心里也没有底，不过正当他与几个队里领头的商议对策时，一群妇孺老躯从岛西边来到陈曦彤身边并围了上来
“小彤子，咱们降了吧，我家大儿已经死啦”
“曦彤啊别再打啦，再打下去咱们都会死的”
“是啊陈大爷，咱们打了军营降了他们还能留张嘴吃饭”
“都闭嘴！三子，把那人给我拎出来，还有那，在逃的那个，这些都是起哄作乱的奸细！都于我杀了”
妇孺呱噪可以理解，但在此时冲着陈曦彤而来便太过巧合，他也干脆，将这群人中所有男子全都抓了出来，也未甄别便将所有男的全数当场杀死
“再听信谗言过来捣乱就别来怪我，下次我会全数杀光，都给我散了”
“彤子……”
“闭嘴！这些日子山贼杀了我们多少乡亲，你们都忘啦！我们有多少大熟的稻米被毁，都不记得啦！你们要降便自个游过去，三子”
“是陈爷”
“叫人看住，谁再无事过来东边便全丢水里去”
将妇孺吓走之后陈曦彤留下几个人管住后方，便重新投入到还在激战的东岸战场，半个多时辰之后，除了岛上防卫的精壮伤亡还在不断增加外也有好消息，便是对岸下水的筏子数目明显地减少了
从夜间开战后防卫营地的战斗已过去三个时辰，手雷与炮弹已全部用完，只是杀伤了数千山贼之后敌人并未退却，此时张天已带着剩下的六百余大多带伤的车兵退守第二道围墙，用鸟铳与近战防御
由于之前在土墙上死伤过多，堆积在墙下的尸首形成了一道两米多高的人体斜坡，要爬过这条看似不高的坡道却破费费劲，在围墙与第二道墙之间有十余米宽的空地，费力翻进墙内的山贼却立即遭到在这条通道上突进队伍的冲杀
为了不让入营的山贼大量聚集，瞿子藩与张天曾守义三人各自带着一个中队战士，在两道围墙的道路上轮流突进，而留在大车上的车兵与伤兵们则用火铳射击跟在突击队伍后面的山贼，为前方部队提供掩护
黎明将至，已不知是第几回冲杀的张天突然发现这回只有聊聊几人翻下围墙，拿着锈蚀铁器与棍棒的山贼成群上来都会被讨逆军打散，这些落单的山贼还未站稳便被冲上来的队伍踩灭
趁此机会讨逆军立即夺回外墙，登上土墙查看后才发现北面远处多了一个营地，那处营地后方的江面上还有许多船舶停靠，好似水军在江边登陆一般，营地外边便是胡立苗带领的卫队在攻击落单的山贼，这副貌似水军出击的景象直接将东岸来援的山贼吓跑
此时江岛上的战斗也基本完结，借着黎明的曙光张天发现东面江对岸有密密麻麻的人潮正在撤退，而正面的移动城市在此刻居然已经消失了，而远方的山谷出口隐约有亮光闪烁，期盼已久的援军已提前来到丽水平原
张天此时才明白晚间被安排进攻的数万山贼都已被大军遗弃，剩下还有一万多人四散在平原上，但江湾营地中的战士已无力外出抓捕，只能看着北方营地与远处的援军四散开来抓捕山贼
“陈兄，此战辛苦了”
“不，大人辛苦，不瞒大人此战虽然击退了山贼，但岛上百姓有四百多人被杀，我陈某无能无颜回乡面对父老，还望大人能不计前嫌收留小可”
战后岛上百姓都被解放，全都待在营中打算等外面安稳下来再回家，此时数千百姓正在讨逆军的组织下清理江中大片的尸首，不过其中的便宜队长却打算留下来，这倒是出了张天的预料
“哦，好，好啊，唉那些愚昧之人何需记挂，既然陈兄不弃便在我军中做一回主管，那些保卫队员有人留下吗”
“应当不多，毕竟他们来自四方，还要各自归去，可是大人，小人初来便做主事是否不妥”
“凭你今日的战绩完全可以，我打算在丽水建立据点，府城应当是进不去的，我意便在这平原上选取一地建立募兵处，你陈曦彤便是讨逆军丽水募兵处的主管站长，守义你带车营留下吧，我会让武义的匠营带着物资搬到这里，这方平原也便于你等训练车兵，大队也给我扩编成支队，下辖两个车兵大队与一个炮兵大队，兵员可从本地或者金华招募，但需以矿工为主”
“车兵不带大炮”
“大炮全由炮队带着，车兵便是乘车的步兵，只带虎蹲炮”
“属下领命”“……下官遵命”
“陈兄的保卫队留下改为警察部队，设立一局，数量二百可以超编，只招募文员以侦缉断案为主，待遇与正兵相同，将薪酬公布出去我想那些人会留下来”
“大人，这是否僭越了，处州知府还在丽水”
“你我都知道很快便不会在了，陈兄，你也是饱学之士，你观如今天下大势与史上哪个时期相像”
“唉，说出来难以接受，虽然表象相差无几但……汉末张角，唐末黄巢，当朝高迎祥，由身份卑微的民众掀起动乱过后便是如今的军镇割据，而我大明不像汉唐那样军伍之力举世无双，我大明……相比灭亡之后还留有余热的汉唐只会更加凄惨”
“你这大明要完的话语放出去锦衣卫可要来找你喝茶”
“皇帝孱弱，锦衣卫已成为门阀走狗，如今谁还惧他，大人，可否准许下官一个要求”
“什么，只要不是去打京师便可”
“断断不会……贼首越王已经南撤，可从俘虏口中得知那吃人鬼手下早已离心，而他极为倚重的儿子也在惧他，我想此次战败那魔头将会在山贼中失势，我愿带领一军前往南方山中说降，如有机会请允许属下将那贼首格杀”
“啥！看不出你的胆子比我还大……你家人呢”
“只剩下老母一人，其余皆死于此次动乱，大人如今朝廷靠不上了，此战后平原上的百姓已逃亡大半，收编那些山民正好可以充实地方人口”
“可以，你做主便是，如果你要进山曾守义麾下你可以带走一支大队，另外所有下山的山民必须为军户，所耕之地皆为军田”
“如此行事是否会激怒地方大族”
“必须如此，不然你应当知晓后果会如何，大族么他们想要告官便随他们去吧，反正我们又不是官府，我们军户”
“下官明白了，我们是比官府还要强势的军户”
“哈哈哈”
“将军！快看我带谁回来了”张天正与信任丽水兵站主管聊得兴起之时，外面响起了胡立苗的大嗓门
“干啥干啥，折腾了一夜怎么都累不死你，吼啥……立勤”
“将军，我来了”
身穿打着鸂鶒补子的青袍常服与乌纱帽的张启跟着胡立苗双骑归来，行至满地尸骸的土墙外时张天立即翻出围墙，激动与下马的张启紧握双手，后方瞿子藩曾守义与陈曦彤还全都站在墙上，这些后来者都不认识这位为张天与其队伍付出所有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