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曜风愤愤不平:“母帝平日里克己复礼,温和宽厚,是举国上下都同声赞颂的好国主,结果他们就是这么回报母帝的!”
琴佳人眼神一黯,挥手制止了琴曜风。
沐弦歌没吭声。
她若是以琴曜风朋友的身份来的,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倒是可以多说几句。
但她现在的身份既是微国皇后,别国内政这种事就最好是闭上嘴,有多远躲多远吧。
实际上,月惊鸿能在大婚当日给琴佳人提供思路,多还是受益于他那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换了别人,就算是琴佳人主动开口相问,对方都不一定有那个勇气回答。
别的不说,就说琴佳人回来这么一审,自家朝堂哗啦就空了一半,真若是追究起来,给月惊鸿扣个“居心叵测”的大帽子,可找谁说理去?
月惊鸿本人倒是真不在乎,但沐弦歌作为他的皇后,还是本着低调行事的原则,能不介入就尽量别沾。
话题很快就进入正轨,琴佳人命人将她淬炼好的三样东西拿出来,向沐弦歌解说道:“神魂修复,其实就是以赤蛟之鳞为媒介,向天地之间发出请求,收集逸散的残魂。天织之翼用来承载收回的残魂,而旋龟之甲主要作用是加固,防止残魂再度逸散。”
也就是说,实际上魂魄是没有办法再生的,神兽之魂更不可能修补。
修复所用的,其实还是本来就存在的神魂残留。
而像毕方这种情况,在长久的岁月磨蚀中神魂自行逸散,散出的残魂其实一直都存在于天地间,只是换了另一种形式而已。
在法术的召唤下,这些都可以自行回归。
所以琴佳人才会断定此魂可修复。
沐弦歌若有所思:“那像祖龙这般,残魂被穷奇吞食了一片,如果找回其它部分,还能救吗?”
琴佳人答得很慎重:“只要是逸散在天地间的,都可以收回。”
那么被穷奇吃掉的部分,就很难说了。
不过琴佳人也没把话说死:“按照常理,神兽之魂不是普通的绝品珍兽能够承接的,穷奇能吞下祖龙残魂,想必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法子。只要找到这法子的破绽,总能把碎片收回来。”
额前白光一闪,神兽乘黄降现。
神圣泉水不能轻易示于人前,它照例是幻化出了巨大的熔炉,炉身缓缓打开,现出浮于空中的毕方之魂。
琴佳人神情凝重地将三样宝物依次送进熔炉之中,开始修复。
琴曜风看了看沐弦歌,惊异于她的面色看上去倒是没有非常不好,不由得低声问道:“你不紧张吗?”
“我相信琴国主。”沐弦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熔炉,极浅地笑了一下,“我也相信毕方。”
她声音很小,乘黄却听见了,飘过来的眼神中带着感激。
沐弦歌心说真不容易,神兽大人居然肯给她个这么正常的表情。
琴佳人终于停下手势,略带疲惫地长出一口气。
琴曜风的心马上就提到了嗓子眼里。
还没等他说出话来,沐弦歌已抢先问道:“好了吗,琴国主?”
“开局还算完美。”琴佳人笑了,“接下来要以这三样东西将神魂连续淬炼七天七夜,这期间每日只需运功一次,保持三宝的活性即可。”
七天,还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
乘黄索性把幻术收了,让神魂在它空间中继续淬炼。
当天傍晚,沐弦歌才安顿下,琴曜风就遣人来请。
讹兽掩着唇笑:“这小太子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沐弦歌未置可否,只说:“头长在人家身上,我既不能阻止别人想什么,也不能阻止别人说什么,随他去吧。”
经过上次,相信她态度已经摆得很明确,琴曜风只要不是太不识趣,都不会再做什么越轨之事。
说好了要做朋友的,君子一诺,千金不换。
所以沐弦歌欣然赴约。
没想到琴曜风居然带她去了京都天耸郡最大的酒楼。
沐弦歌没想明白:“在宫里不能吃饭吗?”
琴曜风倒是一脸诧异的样子:“怎么,你还没在外面吃过?这跟宫里的可不是一种趣味。”
他赶着叫店家还按规矩上菜,一边又执起酒壶,征询地看向沐弦歌。
沐弦歌自然无可不可地点了个头。
“再说吃饭不是要紧事,待会儿这里有大热闹。”琴曜风一脸神秘。
能让一国之太子说出“大热闹”这个词,想必事儿不会小。
沐弦歌端了酒杯在唇边浅酌,思索着今天到底是什么节日。
话说回来,她重生到现在似乎一直都没有注意过玄灵大陆的民俗。
当然,刚重生那阵子正逢沐宅内斗最激烈的时候,连大年三十都没过,稀松平常地就过去了,其它节日就更不会在意了。
而过了年之后没多久,她和月惊鸿之间的关系开始明朗,杂七杂八的事更多了。
她志不在内宅,对那些什么人情来往节日问候都不感兴趣。
至于月惊鸿……
沐弦歌怀疑他要不是国主,可能连年都不过。
笔杆条直的一条好汉。
所以今天究竟是什么节?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
这间酒楼不但大,恐怕还应该是处于整个天耸郡黄金位置,她坐得够高,俯瞰之下,大半个天耸郡都能尽收眼底。
而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酒楼正对着的这条宽阔大街,人们正在紧张地布置着什么。
琴曜风不说,沐弦歌也不问,就拈着酒杯默默观察。
琴曜风假装也在向外看,偷偷向那绝美的容颜瞥上两眼。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已经不足以光耀大地,但却恰到好处地把她的颊边打上了温柔的暖黄色,映衬着吹弹可破的肌肤,完美无暇的线条,无一不在挑战自制力。
不自觉间,便令人心跳如擂鼓。
下方传来人们一声齐喊,琴曜风遽然回神,惊觉自己差点想入非非,顿时很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她待他如友,他却心怀不轨,简直该死之至。
他闭了闭眼,轻咳一声,掩饰地将视线再度投入到大街上。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沐弦歌轻轻眨了眨眼,眸中掠过一丝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