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弦歌总算明白了,秋宜信刚刚说的是“应该”有上千条了,为什么连他这个前主人也不知道具体数字呢?
因为那里面原来就只有一只三足金蟾和一条矿脉而已。
其余那些,都是这些年里慢慢生出来的。
秋宜信只知道玄神第二次抓来的魂魄被送入了后世,但到底后了多少年,他是不清楚的。
玄神还没来得及说,就消散了。
为防万一,他事先在足球场里做了个五层嵌套、一层比一层巨大很多倍的虚拟空间。
三足金蟾这个东西,虽然在玄灵大陆上属于绝了种的稀罕物,但它正经说起来可还是个凶兽。
玄神还活着的时候,玄灵大陆比现在复杂多了,四大神兽八大绝品珍兽之外,还有好些兽有不一样的功能。
比如三足金蟾会聚财。
但那时候也没人会去供它。
因为它这属于偏财,得来不正,搞不好会给主人家招来什么灾祸。
人们正经供的聚财兽是貔貅。
不过这事儿在先知手里就不算事了,直接杀了取魂就是,魂魄那点力量可就招不来灾祸了。
因为没人供,所以三足金蟾越来越少,能力也是越来越弱。
秋宜信捉到的这最后一只,能力换算一下,一年也就能生一条矿脉吧。
于是秋宜信就按着生它一千年的标准,做了那个虚拟空间。
然后沐弦歌还得知,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秋宜信本来打算把那些什么秘笈、法衣、法器之类的往空间里放一些,结果一想后来那个应该是个土系的,这些搞不好都用不上,也就算了。
她盯了秋宜信半天,笑笑。
这孩子——尽管理智上知道对方乃是千年前的先知,但沐弦歌就是觉得,眼前这个阳光大男孩,她更愿意认成大学生秋宜信。
这男孩子吧,偶像包袱就是重。
一个穷字还能说得这么曲折婉转,也是人才。
其实她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
现在的玄灵大陆——确切地说,这被下过封印的玄灵大陆,无论什么资源都贫瘠得很,就算是先知,恐怕也根本不可能小手一挥,财富一堆。
就以秋宜信这个性子,他是恨不得什么路都给她铺好了,最后一只三足金蟾这种东西都能找到,还让神兽把它珍藏的属于玄神时代的修炼秘笈都给拿了出来。
要不是真的穷成两袖清风,但凡真的有点什么,他也不会任由这个大好的神兽空间就这么空荡荡的,现放着一座又一座的楼,结果楼里面都是空的。
估计也是好不容易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一条珍贵矿脉,就这么被他郑重地塞进了空间里,拿金蟾养着,给她生小矿脉去了。
她喉头像是堵了团棉花似的,哽得慌。
最终也不过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秋宜信果然遭不住这种柔情场面,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折腾半晌,只好举起来挠头,嘿嘿地笑:“我那也就是一顺手。能凭着一点子不太靠谱的指引就走到今天,小沐教官才是真的好厉害。”
一阵微风吹过,拂得沐弦歌额前一绺碎发轻轻动了动。
……
……等等!
这里不应该是虚拟空间吗?为什么会有风?!
沐弦歌一抬头,就震惊地发现秋宜信的身影比刚才淡了不少。
想来那根本就不是风,而是神思逸散时带起的空气流动!
“啊,我这口气快撑不住啦!”秋宜信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让我想想,还有什么事没跟你交代的。”
等待的时间实在太长,他留下的不过是最后一缕神思,就怕万一有什么事给忘了。
已经半透明化了的身影微微偏着头,用力思考。
沐弦歌也不去打扰他,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好像怕自己一个用力,就把眼前这人影给吹散了似的。
半晌,秋宜信才苦笑着摇摇头:“唉,算了,想不起来啦。”
大概是冥思苦想太费力气,他这会儿的身影竟是又淡化了许多。
沐弦歌瞧得心惊,秋宜信倒看得开,只是摆手:“我早就死啦,一缕神思替我活了这么长时间倒还赚了。说起来也要感谢小沐教官,你这么优秀,我才有再现身出来的机会啊。”
要是沐弦歌始终无法领会醒世三印,那他岂不是要一直枯等下去了。
而现在,看沐弦歌的身材样貌,恐怕这才穿越没多久呢。
沐弦歌轻轻点头。
她这一点头的工夫,秋宜信的身影已经淡到快到看不见了。
他倒是心大,还挺欢快地冲她挥手:“小沐教官,你一定要好好的。”
沐弦歌想到自己这一路来,对乘黄的这位前主人曾有过诸多猜测,有过狂喜也有过失落,好奇过也查探过,最终见了真人,却是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
命运的齿轮,原本就是一个嵌一嵌,环环相扣的。
她想起以前不知曾听谁说过,在真实的历史上,每一个事件的发生都不是偶然,那些看似随心所欲的关键点,其实背后都自有用意。
那时她觉得是学者掉书袋。
如今亲身见证历史,心中却是有了几分了悟。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在秋宜信的身形完全消失之前,她忽地想到了什么,猛然冲他大声叫道:“皇马上赛季欧冠三连霸了!”
秋宜信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业已虚幻的面容上现出真诚的欢喜。
“这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小沐教官。”
他顿了一下,面色忽地一变:“啊,我忘了告诉你,除了明国的琴家之外,月家得位也正,王气……不能……”
最后几个字,随着他人的彻底消失,而零零碎碎地飘散在风中,再不复闻。
沐弦歌:……
那一腔的离愁别绪,全部被最后这句不完整的话打破了!
月家的王气怎么了!
不能干什么!
月惊鸿会怎样!
千般疑问堵在胸口,她猛然间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腥红喷洒而出。
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争先恐后地挤压过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