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沐弦歌心脏处流出的鲜血,几乎是在涌出她身体的一瞬间,就受到神秘力量的吸引,流向了飘浮在她四周的白烟内!
那白烟吸收了她的心头血,却并不见一丝红色,反而越发地白,简直是要变得白惨惨的了。
当白烟已经近乎透明之时,叶星阑抬起一只手。
尖刀仍插在沐弦歌心脏处,血却诡异地不再流了。
白烟感应叶星阑的召唤,袅袅飞回葫芦内。
叶星阑停顿片刻,目光似乎不受控制一般望向葫芦。
一瞬间,眼神透露出无法抑制的贪婪和渴望!
但也只有那一瞬间。
一瞬之后,他便像无事发生一般,默然垂了眼,一言不发地转身便走。
霍玉成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不应该去拿那个葫芦。
经受过两次碾压式惩罚,他现在完全不敢违逆叶星阑。
先知大人没发话,他不敢轻举妄动。
但若他不接,那葫芦掉下来了怎么办,又或者即使不掉下来,难道就一直放在这里?
念头还没转完,只见葫芦竟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追随着叶星阑的背影就去了。
并且始终保持和叶星阑的距离在十步左右。
霍玉成目瞪口呆,望向叶星阑背影的目光顿时无比崇敬。
他不敢造次,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人都走干净了,沐弦歌这才皱起眉,极轻极缓慢地呼了几口气,借以缓解痛苦。
千锤百炼的钢铁战士也是人,她只是能忍,不是没知觉。
风精灵叽叽喳喳地围过来,七嘴八舌问她受伤了流血了怎么办。
沐弦歌没说话,心中慢慢忖度着这应该是个不知什么仪式。
葫芦里装的白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暂时看来应该是需要她的心头血来温养。
而且肯定不止养一次。
考虑到我们古人对奇数的热爱,这仪式弄不好就要进行个七天九天……可别是七七四十九天就好。
连放四十九天血,她就算是没死,恐怕也虚弱得不堪一击了。
脑子里正想得热闹,沐弦歌突然觉得心脏插着尖刀的地方传来一丝暖意。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人的感官会欺骗自己,有时候分明是极冷,却会觉得热。
但她刚刚还没冷到那份上吧,不过就是水啊冰的,前世她还是个人的时候就不太可能被这么一下给干倒,现在理论上应该更不可能了啊。
但是紧接着,温暖的感觉越发明显。
她愕然低头,就“看见”了忙成一团的水精灵,们。
水精灵?
对,她身上确实是有水没错。
所以这算是什么运气啊,水系的风系的木系的加上她自己那个土系的精灵全都天生与她亲和吗?
“好了没有啊?”风精灵们飞来飞去,叽叽喳喳。
水精灵们忙得很,没什么心思搭理,随口应付:“快了快了。”
明白了,原来是风精灵去找了水精灵。
她忽然产生了一点妄念。
该不会这世间十系的精灵们,她都可以沟通吧?
玄神抓她来是有预谋的,不是随手抓的。
她和月惊鸿祭宗庙时,白烟自动成了个“玄”字。
她能够与月惊鸿这个木灵之心的传人产生共鸣,运使五行轮转。
这些显然并不是巧合。
而十系元素精灵这件事更加奇诡,就连月惊鸿身为秒天秒地的法圣,都不存在这种技能。
所以……这应该是特意为她而准备的?
“谢谢。”她向水精灵们道谢。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沐弦歌明白了,幻境里的时间流速要比外面快。
特意加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急。
她胸前仍旧插着尖刀,体表的伤口却已被水精灵处理完毕,看上去完好无损,倒显得那柄尖刀是特意长在她身上似的。
可惜水精灵无法进入她体内,不能修复心脏的伤口。
不过能处理外伤都已经不错了,人不能太贪心是吧。
但是第二天,沐弦歌就意识到不好了。
跟昨天一模一样的流程,不同的是霍玉成这一次学乖了,一个字都没说,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利索地一把将尖刀拔出,随后在同一位置直接又捅了进去。
沐弦歌眼前炸出了五彩斑斓的黑。
……妈的,痛死了!
霍玉成不说话,叶星阑也就没什么话好说,整个仪式就在一片沉默中结束。
风精灵们叽叽喳喳地喊水精灵的时候,沐弦歌及时叫了停。
“但是你的伤要处理啊。”风精灵很不解。
沐弦歌摇头苦笑:“还不如不处理,放着吧死不了的。”
风精灵不太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可以治疗的伤,为什么不治呢?
但沐弦歌坚持,它们也只能作罢。
等到第三天再来一遍的时候,沐弦歌已经完全没什么话想说了。
恨不得蔓延全身的剧痛使她的太阳穴都一跳一跳的,耳边嗡嗡作响,连续三天大量失血又让她有些神智模糊,就是想说话也说不出什么来。
小精灵们围着她一通咋呼,说的什么她基本没听清。
也没那个力气去听了。
思绪完全放空之后,不太清晰的眼前总觉得横了个什么东西。
费力地甩了甩头,闭上眼睛,终于看清那是什么了。
月惊鸿的脸。
人大概在快死了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总想回忆回忆这一生最温暖的时刻。
沐弦歌两世加起来也就二十来年的长度,贫瘠的生命中数来数去,暖心场景前十名里面,月惊鸿恐怕得占一半。
此刻脑子里第一时间能想起来的,却不是那些什么求亲、大婚的盛大场景,也不是两人联手御敌的快意时刻。
而是一次看起来十分平淡的交谈。
自从在月惊鸿面前掉了马甲、暴露了穿越者的身份之后,他便时常要求她讲一讲前世的事。
那会儿她刚给月惊鸿讲到自己荣膺特种兵王称号的那一场大比武。
她赢得十分不易。
那是一场世界范围的大比武。
她很荣幸,与别的部队其他三名队员一起成为祖国的代表,远赴海外参赛。
其实那哪里还称得上什么“比赛”。
在外人看来,简直是酷刑大杂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