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神兽本就是玄神取天地灵力之精华而创造，各自凝结了纯正而丰沛的灵力，若能炼化至自身，倒确实是个还算不错的补充。
但月惊鸿仍旧毫不犹豫地选了“否”。
这幻境的玩法他现在也已经明了。
无非就是让他代替玄神，在每一个关键节点做出自己的选择，每种不同的选择，所对应的后果也当然不同。
他不知道当初玄神是怎样选择的，他只是，遵从本心罢了。
寂灭天魔势不可挡，来者不善，对玄神的力量虎视眈眈。
选择再次出现：现在出逃，可保自身平安，待来日休养生息完毕，杀寂灭天魔报仇，重建大陆；若是不逃，那么战死的几率高达九成九。
月惊鸿冷冷一哂：不逃，也不随便死。
脑识内好似突然愣住了：？？这是什么选项？
月惊鸿的回答是：向死而生，以自身生命为代价，与敌人同归于尽，给玄灵大陆以最大程度的保护。
护住一点火种，文明就会开花。
这一次又是过得许久，脑识中才开始一字一字，缓缓显现：向死而生，恭喜木灵之心的传人通过试炼。
木有生发之性。
而木灵之心的作用，正如沐弦歌在异空间中所推测的一般，乃是将固定不动的木元素精灵赋予流动性，由“死”变“生”。
玄灵大陆重生的条件，已经达成了一半。
先知的世界完全向月惊鸿敞开。
刚刚被他强制压下的灵台再度躁动，那一瞬间，月惊鸿甚至错觉自己的灵台已经不存在了。
灵台当然还是在的。
他之所以会产生这种错觉，主要是因为眼下这个状态，似乎整个灵台已经和自然界融为一体，成为了自然界的一部分。
整个自然界，现在都是他的灵台。
所有的天地灵气，现在都是他的灵力。
不仅如此，由法圣晋升到先知，就连心境也与从前大不相同。
月惊鸿不由得忆起皇家典籍中的记载：传说在先知这个级别，法术招式已经失去了意义，转变为以锤炼心境为主。心境至高至纯者，一念起灭，天崩地裂。
从前他对于这段描述是没什么感觉的，现在，他终于有了些模糊的体悟。
与此同时，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发生了某些莫可名状的变化。
这些变化非常细微，很难用语言准确描述，但月惊鸿心中明白，如果说法圣时期算是肉身成圣，那么现在的他，身体已经学会了自动契合自然，自行调整，以规避通常意义上的生老病死。
神识完全铺展开来，他终于摸到了这个空间的边缘。
仿佛是自然而然地，他就知晓了应该如何从这个空间脱身出去。
但……
月惊鸿默然抬头，拧眉注视着剩下的点点波光。
他才看了其中的两个而已，剩下那些是做什么的？
奇异空间之外，讹兽一直焦躁不安，一会儿看看沐弦歌，一会儿默不作声地踱步，一会儿又抬头去看这摇摇欲坠的空间边缘。
但无论它怎么看，沐弦歌都闭着眼睛不闻不问。
她正在抓紧时间梳理灵台内的驳杂灵力。
等下若是月惊鸿及时回来了倒是还好，若是不能，那就不可避免地要大动干戈。
以她现在这个身体状态，恐怕只能给人当累赘，半点忙都帮不上。
所以最好是趁现在赶紧恢复，能恢复几分是几分。
外面的姬咏嘉则在尽职尽责地计时。
承瑞可怜兮兮地蹲在一边，眼珠子四处乱转，生怕哪一条裂缝哪一个破洞忽然又闹幺蛾子——他刚刚把所有的裂缝都给补了一遍，这会儿着实累得够呛。
姬咏嘉忙里偷闲，掐时计这种小事怎么可能堵上他的嘴，眼珠子往里边一溜，就叫了起来：“师父，你怎么不说话了？”
……师父？
讹兽心说主人不是不让他叫师父吗。
就见乘黄整个儿都炸了，腾地跳起来：“谁是你师父！”
讹兽：啊噗！
不是，他堂堂一个国主，这个逮谁都叫师父的毛病是怎么回事？
再说了神兽大人那能随便叫师父吗？
姬咏嘉一手捏着时计，一手挠头：“你教我修炼，就是我师父啊，没错的嘛。”
乘黄脸都黑了：“本神兽没有——不收徒弟！”
嗯？没有什么？神兽大人本来想说什么？
不收徒弟……讹兽眼珠子一转，神兽大人什么时候还学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以大人的风格难道不是应该说“本神兽没有你这么笨的徒弟”吗？
是什么让一向傲娇炸毛的神兽大人改了口风？
有内幕！
“哎呀，师父收不收是师父的事，我拜不拜是我的事，不矛盾不矛盾。”姬咏嘉笑嘻嘻地也不生气。
乘黄冷哼：“谁说本神兽以后都要教你的？！”
教了半天就已经够了！
一个简单的招式也要教上三五遍，真是笨死了！
幸亏讹兽跑来打断，要不然按这情形再教个半天，它可能就要提前去见玄神了。
至于一般情况下普通人都得教个三五遍，像沐弦歌那种自己看书就能会的强者凤毛麟角，这一点神兽大人是不会承认的。
笨就是笨，不接受反驳，哼。
“师父不肯教我了吗？”姬咏嘉一脸受伤的小表情，假得不行，“那，御厨里的小鱼干我就只能全丢掉了。”
乘黄一下子就炸了：“你为什么要丢掉！浪费！败家！暴殄天物！”
姬咏嘉瞅着乘黄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笑成一团：“好好不丢，那师父可得继续教我啊。”
乘黄：……
哼，你有小鱼干你了不起吗！本神兽、本神兽……
本神兽教就是了！
它恨恨地扭过头不理人了。
讹兽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什么玩意儿？小鱼干？
神兽大人你是乘黄不是猫啊！你为什么会对小鱼干这种东西恋恋不舍？
可怜的讹兽三观都要裂了。
“不就小鱼干嘛，那东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它弱弱地嘀咕。
为什么神兽大人竟会受制于这么普通的东西？
“你懂什么！”乘黄满心暴躁，“他那是冉遗的肉干——嗯？！”
一语未毕，乘黄突然抬头望向某个方向，神情郑重。
讹兽也感觉到了。
这股气息……这是……
先知！
喀啦一声脆响，空气中凭空裂开一道大缝，眼前登时霞光万丈，万千草木尽皆伏首。
先知，月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