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冠玉还在寻找。
几乎每一个可疑的地方,他都试探过了。
但仍是没有放弃。
倪新雨都快绝望了:“花哥哥,我害死弦歌了!我知道你——我、我,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啊花哥哥!”
“不会的。”花冠玉语气依旧温和,眼底透出的却是执拗,“再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就算是幻境小世界,也不是凭空就能做得出来的。
他虽不懂其中关窍,却听族中长者说起过,所有的小世界都有与现实世界相接的通道,大到一座建筑一条路,小到一颗草一块石头,都有可能。
既然有通道,绝不可能找不到!
盯着一处可疑缝隙,木系灵力随心而发,蓬勃灌入。
他眼神忽地一动!
这一处,与别处都不一样!
心头升起一阵狂喜,花冠玉不敢怠慢,花蔓层层叠叠不断注入缝隙中,生长、膨胀,以自然的力量,试图撑开这处缝隙,打开通道。
一再冲击之下,缝隙缓缓打开了!
倪新雨在他身后惊奇地叫出声来:“这里面是什么?”
缝隙中的世界,与外界有很明显的间隔。
是小世界没错了!
花冠玉清喝一声,更加用力地注入灵力。
终于——
“砰”地一声闷响,眼前光华大作,刺目的金芒照映得花冠玉和倪新雨都短促惊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抬手遮眼。
随后,一个身影优雅地飘落下来。
“弦歌!”倪新雨惊喜地叫。
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是沐弦歌没错,花冠玉轻轻舒了口气,身心虽是疲累已极,脸上却抑制不住地漾开灿烂的笑意。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看着沐弦歌,轻声说道。
“谢谢你们。”沐弦歌目光真诚。
其实她早已不在小世界里了。
沐语柔将小世界封入止息盘,一路带进了什叶洞深处,后来又发生了那一连串变故。
等回过神来想起花、倪二人可能在找她时,时间已是过去了很久。
月惊鸿轻轻一带,穿花拂叶间,石鼓的背面已在眼前。
轻易便可听得石鼓对面两人焦灼的谈话。
倪新雨说“我知道你——”,月惊鸿又不是傻,自然不用想都知道后半句咽下的是什么,不由得要笑不笑地扫了沐弦歌一眼。
“我的小弦歌如此抢手,朕看来是要着紧了。”他轻声低语,吐息间在沐弦歌耳边荡开层层涟漪。
沐弦歌:“……呸!”
谁、谁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了!小弦歌又是什么鬼称呼!
分明是要生气着恼的,可兴许他的气息有毒,她现在浑身上下就似过了电一般,先就酥麻了一半,哪里还提得起劲来?
连拂过颊边的微风,都透着几丝甜甜腻腻的味道。
是中毒无疑了。
耳边传来月惊鸿低低的笑,和着薰风的节奏一起灌进心头,让她脑中一懵。
“很快……”他叹息似地低语,“朕还会来。”
“来做什么?”她中邪似地,跟着他的话往下问。
他却不肯说了,只笑笑地看她,下巴往石鼓方向点了一点。
一鼓之隔的对面,倪新雨的叫声清晰可闻:“这里面是什么?”
“时机正好。”
月惊鸿一把攥了她的手,也不见他怎样动作,沐弦歌只觉得一股柔风拂过,一刹那春华秋实,弹指间草木葳蕤。
千年葱茏盛一杯,珍而重之地存入她的灵台。
“大地归元,护你周全。”
临去前,月惊鸿只含笑留了这一句话。
随后他衣袖当风,稳稳当当地将沐弦歌送了出去。
那使人不得不遮住双眼才能避其锋芒的瑰丽金光,跟小世界什么的完全没关系,其实是月惊鸿的手笔。
高阶大法师,光系法术炉火纯青,搞这种小把戏跟玩似的。
沐弦歌落地之后,不经意地撩了一眼那面巨大的石鼓,眉心蹙起。
从她的角度看,这面石鼓接天入地,当当正正把前路完全切断,是以花、倪二人根本不知道,这后面竟然别有洞天。
但问题是,石鼓长成这样,那月惊鸿到底是怎么把她送出来的?
高阶大法师的世界,看上去很有意思呢。
成功激起了她的战意。
肩上一重,却是倪新雨见她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心中一时激动,猛地扑上来抱住了她,又跳又叫:“弦歌,太好了你回来了!这简直是太好了!”
她是真心实意地高兴,沐弦歌自然感受得到,心头一暖,拍拍她的后背:“没事的,与你无关。”
倪新雨这才省起,对方被困至现在,多半是跟自己那莽撞的一敲有重大干系。
她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对不起哦,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而且小世界里……”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沐弦歌直接截断了她的话。
花冠玉这时才走上前,看着沐弦歌说了句:“你无事便好。”
劫后重逢,其实他亦想……如倪新雨那般,毫不避嫌地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隐忍,悄悄将右手背到了身后。
——不可如此孟浪。
沐弦歌只当没见,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们得想法子出去。”
倪新雨尚还在懵懂,花冠玉却是浑身一震:是了,还有一人未能出现,这大幻境恐怕仍旧不会自行消失。
“另外一位沐姑娘呢?”他出声询问。
沐弦歌沉沉摇头。
花冠玉心下一凛:“如此,我们要怎样出去?”
“我怎样出来,我们便怎样出去。”
花冠玉点头:“幻境的原理大同小异,这话自然有理,但——”
小幻境的入口显然在石鼓上,虽然这面石鼓非常巨大,可终究范围有限,用心找找总会找到的。
然而大幻境,他们甚至连何时进入的都不曾察觉!
这要怎样寻找?
沐弦歌却是笑了一下:“放心,我找得到。”
她抬手一挥,灵力沛然涌出,转瞬之间渗入地面,与脚下大地不分彼此,浑然一体。
她即大地,大地即她。
这绵长通道,哪一处有缝隙,哪一处是暗坑,哪一处正常哪一处又不正常,全在她一眼之间。
花冠玉和倪新雨都看得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