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被月惊鸿怼得狠了,从国师太宰往下,诸大臣们早都死心了。
转而开始怂恿宗室们广纳妃子。
国主才二十三岁,正是青春大好年华,让他收义子,这事儿大臣们是不敢干的。
但要万一他真一辈子不成亲不生子呢?
到时候宗室孩子生得多,真要挑时也有的选啊。
月惊鸿心中有数,也懒得搭理臣子们的小心思,反正只要不来烦他就行。
也正是这不靠谱的国主往日里实在是对女人兴致缺缺,所以当时他对荆楚说“还以为朕是去和亲的”时,荆楚根本就没往心上去过。
更没敢直接怼一句“那陛下倒是去啊”。
虽然心里也很是这么希望的。
“外面那个荆楚的小表弟”现下正满脸严肃,一双眼睛一霎不霎地上下搜寻,唯恐落下了哪处没能搜索到。
四周满是凌乱的木系灵力痕迹。
“还没找到吗?”倪新雨急得不行,甚至带了些哭腔。
花冠玉疲惫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仍温和坚定:“新雨,不要急,总会找到的。”
“都怪我,我不应该随便拿那个槌子瞎敲的,是我害了弦歌!呜呜——”
她在幻境中只见到了花冠玉和沐弦歌,如今自己和花冠玉都已安然退出幻境,可沐弦歌却毫无踪迹。
该不会是因为在幻境中身亡了,所以出不来了吧?
倪新雨越想越怕,越想越悔,禁不住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花冠玉叹了口气,转过身将她拉到身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的新雨,幻境这种东西,按说应该不会吞噬人命。可能弦歌是卡在了什么地方,咱们得快点找到入口,救她出来。”
“是、是这样的吗?”倪新雨哭得抽抽噎噎。
花冠玉郑重点头:“你也不是有意的,等把她找回来,好好给她道个歉就是了。现在,先别哭了,咱们一起找,好吗?”
“……嗯。”
见她终于不哭了,花冠玉勉力向她一笑。
心头却是既焦灼又沉重。
这个什叶洞外面看起来不起眼,没想到内中竟是幻境套幻境的奇异构造。
他和倪新雨从小幻境里脱身出来,整个大的幻境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一定要等沐弦歌和沐语柔也出来,队伍整齐之后,大幻境才会消失。
第二种可能性就比较可怕了:说明那两人已经出了什么意外,现下连他和倪新雨也一起卡死在幻境里了。
他在小幻境中是“重病在身”,意识不清,什么都做不了,何况也并没有看到沐弦歌和沐语柔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脱身出来时,听了倪新雨的解释,他却又疑惑了。
他们四个是一起被拖进幻境里的,那么,沐语柔去了哪里?
还有沐弦歌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她……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一想到“出事”两个字,花冠玉心口一阵抽痛,倒吸一口冷气。
不行,一定要找到入口,救她出来!
他闭了闭眼,稳住心神,继续仔细寻找。
“琴曜风,是明国的皇子没错,观其言行,只怕当是诸皇子中较有出息的那个。至于边逸飞……这个无甚印象。”
对于沐弦歌的又一个问题,月惊鸿这般答道。
想来也是,除了微国,其余三国之中,月惊鸿能够知道的,大约也就是皇族和重臣了。
“不过阐国国主有个妃子倒是姓边。”他补充了一句。
换来的是沐弦歌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阐国国主,的妃子?人家的妃子姓什么你都能知道?”
月惊鸿略一抬眼:“你这小脑子里面天天是在想些什么?这妃子的亲哥哥边皓光是阐国镇国将军,传闻乃是国中第一高手,当年羽峻能篡位成功,期间他出力良多。”
“篡位?”沐弦歌不知怎的,听得此语,心中怦然一阵剧跳,“什么时候的事?”
“十几年前吧,朕亦不是很清楚。”
他继位才八年,十几年前的事,确实不会太清楚。
十几年……
她这具身体,今年是刚满十五岁。
父亲曾说,母亲是阐国公主。
但她贵为一国之公主,为何会流落到万里之遥的大陆另一端?
这话她当日见沐庭神色为难,便不曾询问出口,但到底在心中横下一个疑问。
如今,这个疑问再次被翻了出来。
倘若,正是在十五年前,阐国发生动乱,逆臣篡位,母亲身为前朝公主,在满门受难的当时拼了命地逃出来,恰巧与父亲相逢,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那你可知阐国的前朝是——”
正要向月惊鸿询问细节,沐弦歌却猛地想起一个问题。
她,并不知道母亲姓甚名谁。
就算月惊鸿知道阐国前朝皇族的姓氏,于她而言,亦是无用。
她仰了仰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借以排解胸中的烦躁。
但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么细想边逸飞对她的态度——
她眼神一冷。
边逸飞当时说的是“久闻大名”,也就是说,至少她在大比之时的那场风头,边逸飞知道了。
再结合他对自己莫名的敌意。
恐怕在阐国的皇族之中,有人一直在密切注意着她的动向!
也就是说,她的身份,在阐国皇族中等于是透明的!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你在一个地方生活得好好的,虽然每天鸡飞狗跳,但大致日子还算过得去。
突然有一天,你得知你有一个——也可以说有一群,仇人。
他们一直在暗中盯着你,评估你,打量你。
而你从来都不知道。
若不是月惊鸿无意中把这层关系吐露出来,或许一直等到边逸飞打上门,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异国他乡的小朋友。
原来命运,早就将她摆布到了棋盘之上。
可笑她自己,竟还是在紫砚身亡之后,才发着狠心,立志要将这天下搅上一搅。
紫砚……
想到紫砚,她的胸口又开始剧烈抽痛,一刹那的痛感甚至令她眼前一黑。
但她咬着牙,一声没吭。
身子一轻,却是月惊鸿释出青藤将她一把拖到身边,蹙了眉,伸手去她肩上一拍。
温润浑厚的灵力注入体内,神智为之一清。
“想到了什么?”月惊鸿声音依旧很稳,却透着不同以往的一丝紧绷。
“命运想要操控于我,我偏不要它如愿!”
她咬着牙,声声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