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娘们可靠吗?”小屋里,沐庐冷冷地询问沐语柔。
沐语柔显得很有把握:“一个女人嫉妒起来,爆发的能量往往超出想像。”
沐庐刷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多年躲躲藏藏的生活,已经使得他的皮肤全部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就连兜帽遮掩之下,影影绰绰露出的小半张脸,亦是苍白的。
他看着沐语柔,哂笑一声:“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人性倒是通透。哼,何止女人,男人嫉妒起来……呵。”
他像是说给沐语柔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沐语柔斟酌半日,没敢贸然开口,只静静地站着。
许久之后,沐庐才用嘶哑难听的嗓音吩咐道:“‘仁’字考验已经结束了,下一次是‘礼’。越鸣泉的实力在神圣书院中属于中下乘,还算好对付,你最好趁下次试炼时把沐弦歌给搞定。不然再下次,出马的可就不是他了。”
沐语柔不敢说什么,只得应声“是”。
沐庐又冷笑一声:“要不是看在你好歹给我搞到了血焰芝……别忘了,我会找上/你,本来就是为了那个沐弦歌!”
沐语柔脸上掠过一丝愤恨与不甘交杂的情绪,咬了咬唇,低声问:“为什么?我不行吗?我也姓沐!”
对面却是许久没有动静。
沐语柔心下狐疑,忍不住稍稍抬起头。
视线与沐庐撞个正着。
她当即便怔住了。
沐庐看她的眼神……为什么这般奇怪?
不知怎的,她竟一时有些慌乱。
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沐庐微微勾了勾唇,声音似是从遥远的过去飘渺而来:“你自然姓沐,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
这话说得沐语柔没来由地心中狂跳!
她按了按发闷的胸口,努力平抑着过速的心跳。
然而沐庐接下来的话,却惊得她眼前一黑!
“毕竟,你可是我的女儿。”
什……么?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她分明是家主沐庭的女儿!
就算生身母亲只是玉华郡主的一个婢女,可她的父亲明明就是沐庭啊!
沐庐他,他骗人!
沐语柔脑中混沌一片,下意识地反驳:“你胡说!”
沐庐瞥她一眼,哼笑:“你以为沐庭是什么人?那玉华郡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身微弱的灵力连个野兽都收服不过,哪来的本事能放倒沐氏最优秀的子弟?”
沐语柔整个人都傻了。
关于她的身世,一部分是她自己东拼西凑打听来的,一部分是后来韦夫人告诉她的。
两边加起来,她所得到的信息中,说的都是当年玉华郡主体弱不能生育,沐庭又不肯休妻另娶,玉华郡主无奈之下,用药放倒沐庭,让自己的婢女与沐庭春风一度,生下了沐语柔。
现在沐庐却告诉她,她的生身父亲根本就不是沐庭,而是他沐庐!
一个叛臣!
这怎么可能?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沐庐用一种十分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像是解释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那个小婢女啊,年纪不大,风情倒是……啧啧。玉华郡主本来要打发了她,后来还是沐庭心软,让玉华郡主做了场戏,默不作声认下了你这个冒牌女儿。”
不,不可能,不是的,她不相信!
“你都没有怀疑过吗?沐庭在故事里,让人下药都下两回了,还都得逞了。你一直把他当父亲,原来在你眼里,这个父亲就是这般的无能啊。”
即使捂住双耳,残忍的语句仍是一字一句,清晰地飘进耳中。
沐语柔紧紧闭着眼睛,皱眉大喊:“住口!你住口!胡说!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不相信!”
“呵,不过沐庭也真狠得下心,别说你了,就算是我,当年也被瞒过了。不过幸好,最终我还是知道了真相。怎么,我做不得你父亲?”
沐语柔发丝散乱,埋头蹲在墙角,只顾得痛哭,压根没心思回答。
“认清现实吧,哼。”
恶毒地说出一切真相后,兜帽下的双眼漠然合上,不去管旁边令人烦躁的哭声,一心入起定来。
而被沐庐不屑地提起的“那个小娘们”倪新雨,此刻已经回到了她和沐弦歌共同的居所。
仔细看了看,右边的门是反锁的,房间内静悄悄一片,什么动静也没有。
她犹豫片刻,作势要举手去敲门,想了想却又放了下来。
转身吩咐婢女沏茶。
她住的说是“房间”,其实亦可看作一套单独的房屋,分隔成了几个大间,行动坐卧待客都在不同的大间里,可以说是十分豪华了。
所以她才能带着几名婢女住在这里。
不过沐弦歌好像只有一个婢女,就是那个叫书望的。
长得可一点都不像婢女,一般的大户人家正经女儿,都不见得能比她长得好。
倪新雨若有所思,斜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
沐语柔对她说了很多事,她现在对沐弦歌的态度有些微妙。
沐弦歌……真的是个两面三刀、心狠手辣、满脑子阴谋算计的人吗?
看上去不大像啊。
但沐语柔说得有头有尾,也不像是胡乱编排的。
可就她平时的观察来看,沐弦歌这个人除了跟男人有点不清不楚之外,别的方面还挺好的呀,自己还想跟她合作来着。
男人……
她一下子想起沐语柔的话来。
“沐弦歌仗着一副好相貌,假模假式地做出冷清的模样来,好像清高得很。但实际上她心里可明镜似的,男人就是吃她这一套,她就是拿这一套勾引男人的!就连湘王这样优秀的男人,当初都差点上了她的当!”
男人吃不吃沐弦歌的这一套,倪新雨其实并不清楚。
但是琴哥哥……好像挺吃她这一套的。
上次甚至还把那个宝石坠子给了她!
那个坠子,琴曜风一向是从不离身的。
之前她见那坠子好看,鼓起勇气向琴曜风讨要,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抱歉新雨,这个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不能随便送人。你若是要别的,我一定给。”
——非常重要!不能随便送人!
可怎么就给了沐弦歌了!
倪新雨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