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山从神圣书院出来后,并没有急着回太宰府。
而是转了个方向,直奔幽国的国都奇壑城。
从神圣书院到奇壑城的路途十分之近,他甚至不需借助马车,直接飞奔了过去。
奇壑城西南角落里,有一座无人不知、却无人敢近的楼。
正是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银月楼。
季子山脚步不停,拿出手中令牌对守卫一晃,飞身进入。
“费温纶!”他一声低呼。
“哟,原来是季子啊,稀客稀客!是太久没见我了,特意来找我叙旧的吗?”
熟悉的轻佻笑声中,费温纶摇着扇子,烧包无比地现了身。
季子山顾不得与他调笑,急问道:“沐庐是不是已经拿下了沐弦歌?”
费温纶且不答他,摇着扇子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
“回答我!”季子山抿着唇,神情严肃。
费温纶这才轻笑道:“我看你呀,是急得脑子坏了。沐庐要是已经拿下了沐弦歌,你这会儿还能全手全脚地跑到银月楼来大呼小叫?”
他说得也有道理。
季子山慢慢冷静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怎么,那老家伙阴了你?”费温纶倒是一猜就透。
季子山冷哼一声:“同样的情报,他藏着掖着不告诉我,却要沐语柔拿着去辰非夜面前讨好!哼,别以为他现在近水楼台,我就没有办法了!”
“啧啧啧,”费温纶夸张地大摇其头,“你也好,沐庐也罢,倒是都真奇怪。明明有手有脚,自己不去捉拿沐弦歌,却要把宝押在那个辰非夜身上。怪哉!”
“呵,你懂什么!顾大人说了,一定要保全沐弦歌的完璧之身。”
费温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那沐弦歌长得太好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怕自己把持不住?哈哈!”
这可真是奇谈怪闻,费温纶越想越可乐,笑得前仰后合。
季子山黑着脸瞪他,直到他笑够了,才哼道:“你也见过她的,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动心。”
见是见过的,动心不动心么……
费温纶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右手。
当日被月惊鸿斩过的伤痕,一直都没有好全。
月惊鸿倒是确实没有直接废了他的手,但也没让他有多好过。
寻常动用倒是没问题,但只要一打架,不消片刻便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害得他现在只能改用左手。
美人儿是真的美,辣也是真的辣,惹不起,就留给这两个蠢货好了。
“对了,顾大人吩咐,若是沐弦歌回了奇壑城,就暂时不要动她。”
季子山一脸奇怪:“这又是为什么?她回不回奇壑城,跟擒不擒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个命令倒是对他有利,毕竟奇壑城中没有他的势力,但却是沐语柔和沐庐的老地盘。
费温纶摊一摊手:“他老大人只管吩咐,我哪里知道为什么?要不然,你自己去问吧。”
季子山没说什么,突然闪电般出手,向费温纶攻去!
费温纶二话不说,起掌接招。
两人电光火石间已过手数回合。
费温纶皱起了眉:“你干什么,动真格的?”
季子山不答话,攻击却是越来越狠辣。
费温纶动了真火,突然后撤半步,起手掐诀,当头便是一记大招。
谁知季子山跟着踏前一步,毫无征兆地撤了手,不闪不避,竟是硬受了这一招!
银月楼第一杀手,功力岂是等闲,季子山当即被打得向后倒飞,砰地一声撞到墙上,又反弹而起,掉落在地。
鲜血淋淋漓漓地洒了一地。
费温纶一言不发,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季子山艰难无比地从地上爬起来,猛地一弯腰,又咳出一口血。
“苦肉计,脑子倒是不赖。”费温纶冷冷一哂。
季子山抚胸喘息了片刻,抬头扫了费温纶一眼,转身便走。
他在神圣书院无故耽搁了两天,若没有个合理的交代,在微国太宰倪玉书面前,可就着实说不过去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便无法像来时一般直接飞奔而回了。
幸好太宰为他准备好了马车。
马车平稳而行。
突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
当季子山意识到这股压力时,整个人已经被死死地锁在了车内,动弹不得。
甚至连呼吸都变成了极其困难的事。
他半倚在车壁上,张着嘴巴,痛苦地一小口一小口吸着气。
全身每一根汗毛都似是被人控于指掌之间,任意处置。
完全失去了身体的自主权。
这样恐怖的压力,敌人却是根本没有露面!
是谁?
是谁有这般惊悚的实力?
他心念电转,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惹到了如此强大的对手。
而尤为可怖的是,他遭受了强大的压力,一壁之隔的车外,车夫却似是完全不受影响,马车仍在不疾不徐地前进,丝毫不乱。
这样精准的控制力,简直可怕至极!
只不过片刻工夫,他便因缺氧而脸色涨红,颈间青筋暴起。
怕是再过得不一会儿,就要活活憋死在压力之下了!
便在此时,季子山耳边响起一声极轻极轻的冷笑。
登时便吓得他一个激灵。
这个人……好强大的气场!
明明连面都没有露,仅凭一声冷笑,他便胆寒到忍不住颤抖!
“谁?!”
他用力咬着牙,抵御发自内心的恐惧,勉强用口型发问。
那人的声音阴恻恻地响在耳边:“叛徒,留之何用?”
语气虽是杀意十足,尾音却微微上挑,形成一种独特的笑音。
强烈的反差,无端便使人恐惧到战栗。
季子山作声不得,脸涨得通红,全身都在颤抖,牙齿得得作响。
那人又是一声冷笑。
四周杀意更甚!
正当他觉得自己支撑不住、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身上压力骤然一松。
他一时无法着力,整个人软绵绵地顺着车壁滑落下来。
“咚”地一声,一头撞到底部。
外面响起车夫的问询:“季总管,你没事吧?”
季子山咬着牙:“没事!继续赶路!”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稍稍快了些许。
季子山狼狈不堪地趴在车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不断渗出,不一会儿整个人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萎靡不堪。
这下子苦肉计倒是像了个十成十,连装也不用装了。
马车隆隆而过,烟尘尽处,一道慵懒的身影侧卧榻上,眸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