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胆寒的笑意中,沐弦歌双手合而又分,打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手诀。
随后,八卦图象依次填镇八方,八方元素之力齐齐臣服,图象拔地而起,带出八座高台,隐隐形成拱卫中央之势。
王者降临,八方归一!
乘黄心情有点复杂:这个新的契主居然这么快就能使出八方归一……
哼,八方归一又怎样,还不是个初级小法术!也就,也就比入门级强那么一点吧!
它别扭又傲娇地想。
但随即,它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自己的力量,竟被八卦之阵牵动了!
也就是说,沐弦歌这个名义上的主人,终于摆脱了“名义”二字,开始可以征用它的神兽之力纳为己用了。
神兽之力相助,身处阵中的韦夫人和沐语柔顿时感到压抑的束缚,灵力流动开始滞凝,全身的力气似也正在被八卦缓慢吸走!
两人大惊失色,欲要抵抗,却惊觉不知从何抗起,那莫名的束缚力量竟像是无处可寻却又无处不在!
神兽之力来自玄神的馈赠,承袭于天,而土系攻击则发源于地。
天地合攻,谁人能挡!
被困八卦阵中的韦夫人和沐语柔先后支撑不住,韦夫人尚可喘息,沐语柔则要惨得多,现在的她,连呼吸都快成了奢望。
绝望之际,澎湃的水系灵力从天而降,席卷全场!
在绝对压制的攻击之下,沐弦歌这粗糙版的天地合攻被水系一点一点地吞没,直至完全消失!
阵中被围困的两人这才得了自由。
沐语柔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咳,失态之至。
韦夫人倒还勉强维持着仪态,仔细看时,不由大吃一惊:“家主?”
闭关三年的沐氏家主沐庭,在这样人仰马翻的狼狈中,终于现身了!
沐弦歌火候不到,硬要抽取神兽之力,强行发动天地合攻,此时亦尝到了苦果,浑身酸软,脱力地向地上倒去。
人影一闪,却是沐庭抢过去一把将她扶住。
“你怎样了?”他一脸难以掩饰的关切,伸手去她脉门去探查一番,眉宇间隐现担忧,“撑住。”
随即从袖袋中摸出一粒丹药,不由分说地送进沐弦歌口中。
丹药温润,入口即化,丝丝暖意流遍全身,她又有了力气,勉强自己站住,抬起眼,细细打量这个从未谋面的“父亲”。
她跟他,长得完全不像。
客观地说,沐庭在中年男人当中,也算是难得的美男子,可以想见年轻时必定是极受欢迎的,也就能够理解韦夫人当年对他的痴迷。
但沐弦歌的美,却又完全不同,不是“难得的美”,而是,当你第一眼看到她时,就会被这绝美的面容深深吸引,无法抵抗这种诱惑!
她的母亲,想来真正是美貌惊人。
她对这缘悭一面的母亲第一次兴起了绝大的好奇心。
沐庭见她出神,误以为她仍不舒服,眉心不由得蹙得更深,执起她的手,作势又要探查。
沐弦歌这才反应过来,忙说道:“我没事。”
她顿了一下,才续道:“父亲。”
叫出这个称呼时,沐弦歌心中划过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她前世时,其实是个孤儿,从小生长在孤儿院,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
因为身体素质绝佳,被送到某著名体校。
她后来所在的部队到体校做访问活动时,校长向部队领导夸口说我们有个女学生,保证可以跟你们这些男特种兵一较短长。
领导不信,当真叫了她来比赛。
结果自然是野路子比不过正规军,但她的出色表现却入了领导的眼,领导看中了她,想要点她入队。
因为入队要彻查社会关系,通过政府力量,才查出来她的父母原来竟是隐蔽战线的优秀战士,双双为国捐躯后,唯一的后代却不幸流落到孤儿院。
领导对她的身世唏嘘不已,很快拍板决定召她入伍,这才诞生了日后的女性特种兵王。
沐弦歌这个名字,正是在查明身世之后,领导亲自给她登记到身份系统里的。
在她短暂却足够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一生中,唯一品尝过的情谊,便是特种部队里的战友情。
父母恩情,是一个虚无飘渺、不曾存在过的东西。
但随着当下的一声“父亲”叫出口,看着面前这张陌生却充满关切的脸,感受着丹药的温暖,沐弦歌却恍惚觉得,她或许,也是可以奢望一下亲情的。
沐庭神情一缓,很明显是松了口气。
沐弦歌眼中有了些许湿意。
一旁的韦夫人见家主出关,不来关心她这个“受害者”,却一味地与那个贱人上演什么父女情深,心中不由得恨到抓狂,面上却不敢太过表露,只冷冷地在一旁插嘴:“家主出关,可喜可贺啊。”
沐庭到这时才匆匆瞥了她一眼,余光看见躺在地上形容凄惨的紫砚,当下又皱了眉头:“身为主母,行事还须注意分寸。”
沐弦歌扭过头,红了眼眶。
沐庭看在眼里,心中不满更甚,瞪了韦夫人一眼。
韦夫人叫道:“不过是个婢女而已!她自己没看顾好主子,倒要怪我下手整治她?”
“身为京城第一家族,沐氏一向爱惜羽毛。”沐庭口吻淡淡,却明明白白地透着不赞同,“家仆犯了错,若当真罪无可赦时,交由官府发落便是。动用私刑到这等地步,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沐氏眼中都没有王法了!”
韦夫人不料他竟抬出了国法,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
沐庭直到这时,才又看了沐语柔一眼。
他的大女儿此刻一身娇弱,如风中拂柳,抬起梨花带雨的眼眸,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面上是一副委屈却又不敢说的模样。
沐弦歌在心中冷然一哂:戏精!
沐庭沉下了脸色:“大姐不在时,你便是诸女儿当中最长者,当以身作则,成为表率。你母亲做错了事,你为何不行劝诫?”
“我——”沐语柔面色极其不自然,低下了头。
沐庭威严的目光在现场缓缓转了一圈,半晌,冷哼一声:“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到此为止?
不但韦夫人、沐语柔觉得难以接受,就连沐弦歌,心中亦是十分复杂。
这两个女人竟敢将紫砚伤成这样,不把她们大卸八块,难消心头之恨!
正胡思乱想间,沐庭温和的大手已拍在了她肩头:“带上&;她,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