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鸟鸣莺莺燕燕,宛转悠扬,伴随着悦耳动听的声音,正是睡觉的大好时机。
梦里正背着包游历著名的江城小吃街,一阵没头没脑的慌张声音乱入。
“小姐,小姐,你赶紧起来,夫人说过你再睡懒觉就让老爷家法伺候!”
这声音实在太不悦耳,太引起不适,以致我听到后条件反射地坐起来。
屋外的晨光穿过古色古香的镂空雕花木窗,在地上印出几个如桃花般的光斑。
盘着随云髻的小姑娘小脸白嫩如雪,两弯柳叶眉紧蹙,脸色因为慌张而袭上一丝绯红。
奶奶的,我顿了一下才从江城的琳琅小吃里反应过来,昨日我穿越了,还顺手把这家里的镇宅之宝——占星馆给直接整封了。
今日,我需要将功赎罪,需要敢作敢当,需要大刀阔斧,需要开始新事业。
映寒匆匆走到靠墙的黄花梨木雕花盆架前取下铜盆:“小姐,您昨天说今日要到街市考察,这睡得都快到日中午后啦,马上市鼓就要敲响,到时候两市店铺大开。我们到时要是去得晚了,又像昨日那样因人流拥挤遇些意外,可就不好了。”
映寒叽叽喳喳着,已经将铜盆端过来摆在床边:“小姐,您赶快洗漱,今日夫人一早约了王家埠的掌柜夫人去赏牡丹,这会怕是要回来了。要是见到您还在睡觉,夫人怕又要发怒了。”
忍受不了这絮絮叨叨的声音,我迷迷瞪瞪地晃着胳膊腿从雕花的楠木床上挪下来。
“小姐,您睡了这么久还精神欠佳,是不是昨日的病还未好痊愈呀?要是这样,我赶紧去灶房让伙夫给您准备点补食吧?若是您现在还身体不适,那咱们明日再去街市考察吧?”映寒的嘴像上了机关枪,不待我开口就接连喋喋不休。
这小家伙,怕是唐僧转世吧,连珠炮的三问直接打得我头晕目眩,都听不清她喋喋不休了些什么。
古代的床板太硬,我又睡得太久,一时间腰被抻得又挺又直,没办法,我只有缓缓地扶腰缓缓地弯。
“小姐!”
刚弯一半,映寒一声惊雷地大喊,怕不是要吓死我。
我愣愣地抬头,看向这一脸梨花带雨的小妮子:“又怎么啦?我哪里又得罪你了?”
“小姐,您的腰怎么了?您是不是还没有痊愈?您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昏迷好久?”映寒哭丧地喊。
这小可爱怕是深得我娘真传吧?动不动哭天抢地,我都给她吓傻了,却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学着我爹的样子抚抚她肩膀哄道:“傻丫头,想什么呢?我生龙活虎得很。”
我说着,来了一段难度适中的旋转跳跃,然后用慷慨激昂的声音吩咐:“好了,别哭哭啼啼,赶紧给我收拾个灵蛇髻,来来来,打起精神来,要戴那个镶宝石凤蝶鎏金银簪,耳环用景泰蓝红珊瑚那个,对了,还有镂空雕花水晶钗。”
我一阵大声嚷嚷地洗了把脸冲到梳妆镜前坐下。
映寒破涕为笑:“小姐,那个镂空雕花水晶钗这样搭配不合适,奴婢觉得菊花纹珐琅彩步摇更合适。”
“ok。”我回复。
映寒一头雾水地望着我,正在用自己的生命进行思考这两个字的含义。
我笑:“就是很好的意思。”
映寒立刻一脸灿烂笑容地走过来。
收拾完,镜中的人确实倾国倾城,秀色可餐。
心满意足之后,拉着映寒穿过漆黑木廊柱,从左侧的走廊绕了一圈,穿过扇形拱门进入另一个别有洞天的四合院子,露天的四合院中央长了棵修剪整齐的银杏树,两边摆着一米多长的古松盆栽,古松树枝虬结,看起来很有年头。
古人的宅子确实大,这个四合院古风古韵,绿意葱茏,室内更是宽敞明亮,还颇为通风,却只是所谓的灶房。
径直走进去,左边的房储物仓,前面磨坊,右边灶房,紧挨的是用膳厅。
奶奶的,昨日傍晚刚过来用过膳,今日若不是映寒带着,我又得迷路,连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
吃罢饭正到午时,那位出门赏花的孟氏也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一直未归,简直和我那搓麻将搓得披星戴月的妈妈如出一辙。
也不必多管了,大概听到街市上传来市鼓声,我直接拉了映寒穿过花园那道拱门,然后穿过后门,顺着那条僻静的街道赶到西市。
很快到达,街市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各家商铺次第打开,人群早已蜂拥而至,个个状似豺狼虎豹。
我和映寒被裹挟在人群里,心中分外悲凉。
这么大好的市场,这么盲目而迫切的买家,还有那么高的利润,那么有趣的行业,为何偏偏有那个贱人监市。
想想那一副冰山脸的处女座,我心里便一口血瘀滞。
今日的任务颇重,首先要尽最后的力量哪怕谄媚讨好,哪怕牺牲色相,哪怕死皮赖脸,尽量不让那处女座真的封馆。
如此一来,便是甚好。
若是不行,那员工的去处,月例的结算,情绪的安抚,都是重要任务。
当然,还有最后的,以满腔的壮志豪情考察街市,寻找新的创业方式。
随着人群裹挟向前,很快便走到朱漆青瓦的占星馆前。
朱漆大门已经敞开,顺着四敞的门望去,勤劳的书生同志沏好茶,已经在楠木的四方桌前坐下,翻看着一个册子。
我跨步走进去,书生听闻动静转过来。
好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呢,我心中感叹。
书生见到我就起身迎上来:“老板娘,你来得正好,我正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一大早就有要事相商,看书生这认真的神情,看他这正义凛然,文质彬彬的气质,肯定是关于占星馆的发展。直到最后一天班也心系占星馆的发展,不愧是我的好员工。
我心中略喜,若是今日占星馆保不住,今后找到其他项目,我也定要将他招募过来!
书生望望外面的天色:“老板娘,你看都这个时辰了。”
他看起来很迫切,很急于告诉我这件重要的事情。
我心中略喜,脸上也和颜悦色,顺着他的手指望望外面,点点头:“嗯嗯,这个时辰了。”
书生突然语速变快:“是啊,这个时辰了,卢晓蕾还没有到馆,本来今日应当轮到她打扫卫生,她需得提前早到才是,结果她到此刻还未到来。”
我脸上的和颜悦色慢慢崩塌。
所以我的好好员工如此迫不及待,如此郑重其事,完全不是为占星馆的前途危机,而是为了告密另一位占星师迟到!
我失望得震住。
“老板娘,卢晓蕾这是故意懈怠,类似的情况她一犯再犯,不能再姑息,理应罚款。”书生慷慨激昂,如辩论的语气又急又快。
我头都大了:“你如此着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
书生大言不惭地点头:“是的,法者,治之端也,国不可一日无法,我们占星馆虽小,也不可无法。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人性的弱点需要法来约束,需要规矩约束,卢晓蕾这种行为,往小了说是不守规矩,往大了说就是践踏法律,这种行为不从小整治,以后杀人放火的事情也做得出……”
奶奶的,还越说越来劲了,我正想一巴掌呼住这书生不让他再罗里吧嗦下去,门口传来一声尖利的大喝:“死金牛座,你给我闭嘴。”
书生的声音戛然而止,嘴里却仍然嘀嘀咕咕地无声念叨。
我的头再次大了,门口的卢晓蕾气势冲冲地冲进来,大有要用三脚猫功夫将书生撕碎的架势。
书生脸色大变地逃向一旁:“卢晓蕾,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我不会跟你斗的,你趁早收手!”
卢晓蕾嘿嘿冲上去,一巴掌拍在书生瘦削的背上。
书生痛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和映寒,还有卢晓蕾的目光瞬间直刺过去。书生赶紧收住嘴,分外委屈:“我,我去算账去。”
卢晓蕾大喇喇抬头讽刺:“大前日无进账,前日无进账,昨日进账三十两,我闭着眼睛都会算,你算个屁!”
从没见一个员工将无进账说得如此大言不惭,如此骄傲不已,我气得心口瘀滞。
书生气得语结:“你一介女子,竟满嘴屎尿屁,简直粗鄙不堪。”
卢晓蕾继续气书生:“关你屁事!”
书生气的脸通红:“你还是不是女子?”
“我不是你是,你最像女子!”卢晓蕾好不饶人。
这两货简直见面就掐,难怪书生一大早就来向我告密,此刻看书生那满脸憋屈得都快流泪的模样,放卢晓蕾这尊大神在他面前,确实是在挑战他的神经。
见书生大败,我也无心观战,准备让这两人赶紧息事宁人,刚准备开口,门口传来个清冷磁性的声音:“各位,早。”
我转头望去,那货身高近八尺,大喇喇地站在门口,虽然风度翩翩,出尘绝世,却十二分的欠揍。
他奶奶的,那货果然来封我的馆子里。
剑眉星目的脸上貌似还有淡淡的笑,这货居然还会笑,这个杀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