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市。
中医学院二附院。
临近下班，门诊大厅较之前安静了不少，三五人坐在那里，或等待拿药，或等待急诊叫号。
药房这边，文白耐心地给一位阿婆讲解中药煎服方法，一边讲一边记，最后把纸挪到阿婆面前：“阿婆，全写好了。”
“哎，好，谢谢你医生。”阿婆慢慢地把纸折起来，放到袋子里边，“你可真好。”
文白笑着帮阿婆把几包药放进袋里：“阿婆您慢走啊。”
阿婆离开后文白又发了一份药，就闲下来了，她伸个懒腰，拍拍肩扭扭脖子。
“文白。”
“哎，主任。”文白停下动作转身向门口那边。
主任过来把一袋茶叶放在桌上：“六堡，老茶婆。”
文白翻那袋子看一下，笑道：“主任，行贿呀你这是。”
“照你的方子服了一个疗程，哎，别说，最近呼吸顺畅多了，胸口堵的那口气没了，你这药呀，比市面上的那些好多了。那个什么，最近特别火的养肺颗粒，你这个比它差不了多少。”
“主任，其实对肺最好的药是戒烟。”
“你以为戒了烟这肺就好了？这空气，这雾霾，汽车尾气，哪样不是对肺致命的催残？”
“倒也是，不过吸烟是真不好。”
和主任聊了几句，那边又有人来拿药了。
到了下班时间，文白换班，正准备去换衣服。
“小白，小白。”窗外有人喊。
不用看文白就知道是姜美纯，她转身向窗口去：“干嘛？请我吃饭？”
姜美纯，内科医师，文白的高蜜，从大学时期就是了。
姜美纯人如其名，美美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
只见她笑着对文白：“真请你吃饭。”
文白挠一下自己那一头短发：“我妈今天休息，煲了汤。”
“阿姨今天煲汤呀。”姜美纯一脸羡慕，“可是我找你有事。”
文白不以为意：“那跟我一起回家吧。”
“那多不好意思。”姜美纯招手，“你出来，跟你说两句，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文白点头转身向里面值班室去。
姜美纯把文白拉到楼外那棵柳树下，她拿出手机点几下给文白。
“什么？”文白接过来看。
“傲气中医公开打擂台……肺结核……保证一个月好转，三个月出院……”文白边看边念，然后撇嘴把手机还给姜美纯，“骗子。”
姜美纯把手机收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是真的，我是说这件事是真的。”
文白瞪眼：“你亲眼见？”
姜美纯笑笑：“是没有亲眼见，但是我知道有个人在那里治好了肺结核，明天我们去问问那个人？”
“我不去。”文白猛打哈欠摆手，“哎，就这事啊？没事我走了。”
姜美纯揽上她的手，挤眉弄眼：“你不好奇吗？”
文白那个哈欠停在那里，接着继续她那个没打完的哈欠：“那些……博人眼球的……有什么可好奇的？”
“我打听了一下，千真万确，那东璧中医院纯中医治好肺结核。”姜美纯拉着文白，“去看看嘛，问问那个人就知道了。”
文白拉开她的手：“再说吧，我回家了。”说完就走。
姜美纯上前拉文白：“明天你不是休息吗？我也休息，一起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好好。”文白敷衍着应，摆摆手快步向外去。
“哎，我把链接发你手机上，你仔细看看嘛。”姜美纯站在原地拿手机。
文白没有回头，扬手摆一摆。
打开家门，香喷喷的鸡汤味扑面而来。
文白边换鞋边道：“好香。”
那边餐厅，林荟芸在摆放一碗一碗鸡汤：“我今天一直在想，要不我退休给你们父女做饭得了。”
“主任都还没当上呢你舍得？”客厅里文明关上电视走来。
“就是。”文白笑着往餐桌面扑，扫眼看餐桌上的菜肴，“清补凉乌鸡汤，紫姜鸭，素炒玉米笋……哟，老妈，今天大厨水准哦。”说完伸手抓起一块肉。
“洗手！”林荟芸一掌拍文白，“当医生的都不知道洗手。”
“我又不是医生。”那肉已经在文白嘴里了，她嚼着，“我就是一卖药的。”
“去，洗手！”林荟芸再拍她，“春夏交接湿气重，我多加了些淮山，一会你多喝点。”
“老妈，你现在可是尽得我的真传了，药膳越做越溜。”文白扔掉那鸭骨头向卫生间去。
“是是，你这个师父教得好。”林荟芸笑着进厨房。
文明拉椅子，朝卫生间那边道：“小白，今天你五叔给我电话了，说你那几剂药真行，他现在胸口不闷了，喉咙也不难受了。”
文白擦着手出来：“跟我们主任一样，老爸，你还是让五叔戒烟吧，肺的问题关键是吸烟。哦对了，我们主任给了我一筐子六堡老茶婆，爸你留着喝。”
文明接过林荟芸递来的一碗饭：“我和你五叔说多少遍了，戒不了，烟哪里戒得了的？”
“我看他是不想戒。”林荟芸把一碗饭放文白那个位置。
“谢谢妈。”文白拉椅子，那边手去接一下碗，“这个烟瘾，也确实是……反正成瘾的东西都不好戒。”
这时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你们先吃。”林荟芸快步向客厅去。
文明坐下：“这饭肯定又吃不成了。我们吃我们的，小白，来，趁热，喝汤。”
“爸你也喝。”文白点头，双手端起碗吹一下喝一口，咂巴着嘴，“舒服！这汤一下肚，这胃暖暖的……唉，要是天天有汤喝就好了。”
“快了，再过个二十年。”文明笑着。
“我是真想退。”那边林荟芸拿着手机快步过来解围裙，“我得回趟医院。”说完把围裙放餐桌上转身进厨房。
父女俩相视一笑。
文明扬声道：“你喝点汤再走吧，也不差这几分钟。”
“不差这几分钟？当了二十多年医生说这话你不脸红吗？”林荟芸拿着一袋面包出来了，匆匆向大门去，抓上外套包包换鞋就走。
“你开车小心点。”文明话音没落那边大门已经是“砰”一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