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一切太平。
马祟抱着剑注意旁边的情况,什么都没发生。跟了几日,难免有些松懈,见马冕睡着了,也偷偷睡一会儿。
此时有人落在屋顶,掀开了一块屋瓦。谢游羡从洞口往里望去,一灯如豆,隐约的声音传来。
“师姐,你有办法医治此人吗?”月西风忍不住出口。
金清泠已经为床上的人号了许久的脉,还未查明白。
云鳞坐在桌边,翘着腿剥着花生,云淡风轻:“西风你别急,三师姐的医术你还不清楚,你就放心罢,一定能把他治好的。”
月西风只能镇下心等着。
云鳞将一粒花生抛进嘴里,一脸八卦:“西风,你怎么救的这个人?”
她这么问,月西风便道:“我京城回来路上看他倒在地上,身上受了挺重的伤,就带着人为他医治,只是我看他伤势奇怪,是我没见过的毒。”
“也是我没见过的。”金清泠皱着眉放开他的手,起身道:“西风,还是尽快将他送到门里,请师父救他。”
这么说云鳞不同意:“我们不知他是好人坏人,就这么冒然把他带回去?”
“他不是坏人。”月西风解释:“路上他醒过一次,倒还想杀我,见我没威胁又放开我,倒是想离开,只是走了两步便晕了,到如今都未醒来。”
云鳞差点被自己喝的一口水噎到,不敢置信:“西风,你就这么草率断定他是好人?”
月西风被她堵了一口气,金清泠适时制止二人:“莫说了,我先为他吊着命,尽快回门里。”
谢游羡这时正想出手,忽然一道身影从后窗户翻了出去。窗后是一条江,此时江上画舫传出乐声和笑声。
看清来人,谢游羡忍不住莞尔,便见叶昙施施然落在一艘小船上。
船夫正是今日送他过来的老者。他今天在船上打听了庐州城的江河与客栈,便与老者约好今晚子时将船停在江河等他,他也出二十两银子买下船。
老者收了叶昙的银子,又担忧道:“公子,你买了船,眼睛看不到又如何撑船?”
“不必担心。”叶昙笑眯眯的:“我看不见听得见。”
“既然如此,公子你多保重。”老者上了岸,便见叶昙撑船远去。
忽然一道红色身影从半空掠过落在船上,撑着竹蒿的叶昙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桃花香,眉心微微一皱。
谢游羡先笑道:“我们真真是有缘,竟在此地遇上。”
叶昙一点也没有欢迎谢游羡的意思:“孽缘。”
“孽缘也是缘。”谢游羡站在船头:“你这又是去何处?”
“相思门。”
闻言,谢游羡笑道:“如此正好,我也要去相思门,不如一同前往。”
叶昙突然有点后悔与谢游羡说了去何地,如今他乘坐自己的船,自己倒成了船夫。
“这船我是用二十两银子买来的,你乘我的船,怎么也要付三十两银子。”
谢游羡吃了一惊,看看自己脚下的船,明显有许多年头:“这条破船五两银子就能买到。”
叶昙语气凉凉:“不想乘船请自便。”
“那也应付你十两银子。”
叶昙理直气壮的:“我就撑这一次船,总要讨回本钱。”
“那十两银子又是什么?”
“船费。”
谢游羡被噎了一下,知道此人抠门又小气,但要乘船也只能解下自己的钱袋扔给他。
这应当是自己乘的最贵的破船。
江河之畔,小楼楚馆,笙歌莺舞,丝竹靡靡中有人唱道:“东边路、西边路、南边路。五里铺、七里铺、十里铺。行一步、盼一步、懒一步。霎时间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斜阳满地铺,回首生烟雾。兀的不山无数、水无数、情无数。”
霓裳檀板,幔垂霞袖在灯火下隐隐绰绰,惹人遐想。
经过繁华逐渐清幽,静无人影,只有草丛虫儿低鸣,江水粼粼,湖上一轮清月照映。
叶昙问道:“你去追杀怀召雍的凶手,为何到了此地?”
谢游羡负手而立站在船头,衣袂被风吹的猎猎作响,闻言侧头笑道:“你一直算无遗策,你不如再推测推测我为何在此地。”
叶昙笑了一声:“你当我事事料事如神?”
“但在怀府确实令我刮目相看。”
闻言,叶昙道:“想必你追着杀怀召雍的凶手过来,而他被相思门的人救了。”
谢游羡嘴角勾着一抹笑意,眼底微微闪着光芒,只听叶昙问道:“是不是?”
“是。”谢游羡疑惑道:“你为何会如此推测?”
“秦复来的下落你已经失去,你又是追着凶手过来,定不会失去他的下落。但你也要去相思门,那必然是你将凶手打伤被相思门的人所救了。”
“为何不是我听到你去相思门跟着过去?”
叶昙笑道:“你不会,你是要找玉堂阴,不会闲着无事游山玩水,何况会花三十两银子就为了搭我的船去做没用的事。”
他说的都对,却有一件不对。他这次真是肯花三十两银子搭这破船,只是因为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