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了两日,这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谢游羡拿着一根鱼竿坐在船头钓鱼:“再走半日便到寒鸦山。”
相思门盘踞在寒鸦山,山下有条江,叫一苇江。叶昙船行到一苇江,就快到相思门了。
但是就在此时身后忽然有几艘船疾驰而来,谢游羡拿着鱼竿站起来,那船速度很快,不过会儿便拉进了距离。
船头站着一个人,一袭玄衣,迎风而立,丰神俊朗,气质不凡。
谢游羡一愣,第一反应却是朝叶昙望过去。
叶昙似乎料定会有人追来,淡淡道:“追来了,是来找你还是找我?”
“恐怕都有。”谢游羡神色复杂,他着实未料自己一直找的人这次会突然出现,玉堂阴避他不及,此时出现恐怕是叶昙引起他的注意。
怀府的事发生后叶昙就被跟踪,如今人都死了,还是被自己杀的。自己这么跟着一个人的举止也引起玉堂阴怀疑,必然也想确定叶昙到底是不是叶无妄。
不过会儿二人的船便被围住,叶昙微微侧头,等着对方先开口。
玉堂阴居高临下望着破船上拿竹蒿的少年,看清他的面目时瞳孔狠狠一缩:“叶无妄。”
说罢,衣袂一震,从船上跃到叶昙的渔船上,仔细望着少年人。
没错,是叶无妄,化成灰他都认得。
玉堂阴双手握拳,刚迈出一步,忽然一条五爪钩飞来,堪堪在鞋尖前停下,力道之重嵌在船板中,链子的一端在谢游羡手中。
“他有没有死你最清楚,难道死人还能复活。”
玉堂阴视线顺着拦着自己的链子镖朝上望去,又落到叶昙身上:“《天下录》在何处?”
叶昙笑了笑,这从怀府便有几个人在找《天下录》,现如今对面人如此一问,听谢游羡拦着玉堂阴的速度和不善的语气,叶昙便猜出对面人是谁了。
“阁下恐怕认错人,在下姓叶单名一个昙字,并不知你所说的《天下录》,对此也并未有任何兴趣。”
玉堂阴微微眯着眼,望着叶昙的目光带着审视:“你以为你如此说我就信了?”
“天下相似之人比比皆是。”
“但是姓叶的,长得相像又同时眼盲,就你一个了。”
叶昙失笑:“还是我的错?”顿了下又道:“如若我真是你口中的人,那我活了不是过去找你报仇就应该隐姓埋名离你远点。”
他如此说,玉堂阴又不敢断定,问谢游羡:“师弟,你信吗?”
谢游羡一直在阻拦他,竟忘了要去抓玉堂阴,如今听他骤然问起,神色变得凝重。
连他也不敢断定。
玉堂阴/道:“不管他是不是,此人机灵,一个瞎子能毁了郡王布置多年网罗隐藏的门客,又摆脱了跟踪他的人,凭这点我都不会留下他。”
他话刚落,几艘大船上忽然出现许多弓箭手,数十支寒光烁烁的箭对着叶昙的船。
这渔船就被围在大船里,纵然武功再高此时也难逃被万箭穿心的命运。
叶昙有恃无恐笑了一声:“不过你还是不会杀我。”
玉堂阴等他继续说下去。叶昙笑道:“你如今无法断定我的身份就不敢杀我。”
闻言,玉堂阴哈哈笑了两声,抚掌:“临危不惧,泰然自若也很聪明,怀府的案子你就不应该破了。”
叶昙说的不错,在弄清楚他身份之前不会杀他,毕竟《天下录》的下落只有叶无妄清楚。当年若不是找他拿《天下录》被他坑了一把将他弄死了,至今谁也不知道《天下录》到底在何处。
玉堂阴谨慎许多:“我不会杀你,我是来请你。”
“哦?”
玉堂阴笑道:“邀你到府上做客。”
只怕是有去无回。叶昙能想到,谢游羡也能想到,手中一抖,在玉堂阴话落之时五爪钩猛的抓起玉堂阴脚下的船板。
他动作迅速,但玉堂阴更敏捷,一跃而起一脚踢开飞溅的断裂船板。
叶昙看不见从声音与周围的真气也能听出二人武功旗鼓相当,几十招均未分出胜负。他撑稳渔船,这条渔船经过两人破坏已是摇摇欲坠。
谢游羡手中的链子镖如蛇灵活,玉堂阴一时摆脱不开,只能露出一个破绽让谢游羡上当。链子镖飞来时,玉堂阴手中飞镖掷出,将其打偏,人随之轻飘飘落在船舱上。
就在此时,链子镖紧随而来,猛的勾住船舱。整条船晃了晃,叶昙撑住竹蒿方稳住身形,但脚下的船已经有下沉的趋势。
玉堂阴一跃而起,这时链子镖从木屑里飞出立即卷住玉堂阴的腿,五爪钩紧紧咬着他的血肉。
“师兄,这些年你跟着郡王勾心斗角将武功荒废了。”
多年不见,玉堂阴也未料链子镖在谢游羡手中被他使的出神入化:“师弟,是我轻敌了。”
他嘴上这么说,却是有恃无恐:“但你又能拿我如何,我带来的弓箭手箭尖对着我们,只要我一声令下,我们三人都成了刺猬。”顿了下,玉堂阴又笑道:“何况这条破船也快沉了。”
谢游羡刚才将船板抓起来,二人又经过一番打斗,船是快沉了。
玉堂阴看了眼泰然自若的叶昙,对谢游羡道:“何况师弟难道不想弄清楚此人到底是不是无妄师弟。”
想,因此他才会一直跟随叶昙。但是谢游羡也很警惕玉堂阴:“这么多年你变得愈来愈狡诈了。”
闻言,玉堂阴哈哈笑了两声:“人是会变的,像师弟当年不也是要《天下录》与我合作对付叶无妄,到如今却找我算账了。”
是变好还是变坏,谁也说不清了。但眼下船的确是逐渐下沉,水也淹没至脚下了。谢游羡却没有放开玉堂阴,一旦松手,玉堂阴必然会逃回他的船上命令弓箭手放箭。
谢游羡信不过这个人,他回头与叶昙道:“你先走。”
“你呢?”
“死不了。”
叶昙露出犹豫,又颔首,将竹蒿往水中一抛,脚尖一点人轻飘飘落在竹蒿上,运气将竹蒿划的很远,在水面上又几个起落便远去了,不过会儿就看不到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