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送上来的青梅酒尚未揭封,她拍了拍酒坛笑道:“这酒好些年头了,今日就拿来请二位。”
说罢,一手揭开封纸,一阵醇厚浓烈的果香扑鼻而来,裹着几分酸甜香。
“好酒。”叶昙的鼻子灵敏,是不是好酒自是闻的出来。
“叶公子这话我收下了,我这酒馆别的酒不敢说,这青梅酒可是祖传手艺。”容娘说道:“二位喝酒谈话,我就不打搅了。”
叶昙端起酒放在鼻尖闻了闻,方缓慢喝着。
他的举止优雅有涵养,看他喝酒不像是喝酒像在品酒。谢游羡一手支颔,忍不住揶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小公子。”
“你看我像吗?”叶昙挑眉反问。
他身上穿着一件蓝衣,墨发梳起用一根老旧的木发钗挽了个髻,眉目隽秀温柔,鼻子秀气,气度不凡可还是不像别人家的小公子。
谢游羡道:“你穷,因此不像。”
叶昙哈哈笑了两声,就听谢游羡拿着桌上的筷子敲着酒杯唱道:“红杏初生叶,青梅已缀枝。阑珊花落后,寂寞酒醒时。坐闷低眉久,行慵举足迟。少年君某怪,头白自应知。”
此时酒馆里并未有多少人,外头的行人匆匆走过,周围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和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或许他看不到的还有天水碧,染就一江秋色,但听得的到的是对面人的吟唱,带着几分愉悦笑意,只是不知是如何一个人。
谢游羡酒到兴头说起自己近年在江湖上行走的趣闻,说了许久问到叶昙。叶昙犹豫了下,方道:“我六岁落水患有眼疾,之后的事不记得了。”
谢游羡一愣,差点将手中的酒倾翻。他的动作细微也很快稳住,还是被叶昙察觉。
“怎么?”
我那师弟也是六岁落水患上眼疾。谢游羡稳住过快心跳问道:“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
“这几年的事我倒是记得,为官府抓拿凶手破了案子。”
说起这几年的事叶昙侃侃而谈,讲了抓了什么凶手,破了多少案子。
谢游羡神色复杂,青梅酒喝到嘴里不是滋味……当年叶无妄的死,也是他促成的。他亲自探的鼻息,尸体也埋在黄泉陵了,断不可能会复活。
但如今却这么巧,叶昙长得像,患眼疾时间也像。谢游羡一时无法断定此人是不是他那师弟。
酒喝到日落西沉,最后一缕残阳铺的半边天晚霞。
叶昙掸了掸衣袂:“好了,我该去怀府了。”
谢游羡心中对他仍有疑惑,闻言道:“又是破你那案子。”
叶昙含笑:“正是。”
“嘴上说着何必回去自讨没趣,可还是想破了那案子。”
“有赏银。”叶昙顿了下,又道:“怀璧也身受重伤,我得回去看看。”
他说罢径自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被谢游羡叫住,叶昙疑惑转过头,便听谢游羡道:“你与我那师弟真是不像,至少这一点不像,他没你这么热心肠,将一个认识不到几日的人当朋友,更不会去救人,即便他也很穷。”
叶昙默然,半会似是明白什么微微颔首:“你能认清也好。”拂了拂衣袂,叶昙转头离去。
谢游羡转着手中的酒杯,眼底幽深,他也不知这话是说给叶昙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但并非他对叶昙就没有疑问。他若真是师弟,又怎么活过来的?又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