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昙微微侧头，一时捉摸不透谢游羡是在打趣还是认真说这话。听着他的语气有四分委屈，五分认真，还有一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叶昙道：“把我命给你，你要不要？”
“不要命，要人。”谢游羡凝视着叶昙：“我把命给你，换你人如何？”
“我要你人有什么用呢？一朵烂桃花。”
谢游羡认真道：“可是我想好了。”
“哦？”叶昙是真不信谢游羡会想好，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嘴里说想好了，数次也又犯了。
叶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却迟迟不见谢游羡继续说，忍不住问道：“所以呢？”
“我说什么有什么用呢？”谢游羡叹了口气：“你眼睛看不见可是你心里清楚。”
他虽然眼瞎，可是心里看的见，何况听音辨位和嗅觉了得。
谢游羡疑惑道：“叶昙，你当真比我大？”
之前叶昙说过这件事，他仔细想了想，也想不出他明明比自己小，为何会比自己大？
叶昙双手放在腹部上，颔首：“从我出现便是二十六岁，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一直未觉得自己年龄增长过。”顿了下，他又想起什么，道：“我不知道叶无妄长什么样，我自己也摸过这张脸，但是我印象中我的脸并非如此。”
闻言，谢游羡眼底讳莫如深：“那你是什么样子的？”
“丰神俊朗？”叶昙笑了一声：“比这张脸要温和一点，额头光洁，眼睛看不见没有神采，鼻子一样，嘴唇比叶无妄要红润。哦！对了，我脸上靠近左耳朵有条疤，是落水的时候有的。”
谢游羡忍不住伸手去摸叶昙的左耳朵，没有疤。
“不是叶无妄，是我。”叶昙拍开谢游羡的手。
他越说越离谱，谢游羡听着这话心一直往下沉，以往只是觉得叶昙和叶无妄是两个人，那也只是臆想，孰料叶昙还会幻想着自己的模样，那真是疯了。
“为何你会想到这些？”
叶昙疑惑道：“为何不会？我一直觉得我就应该如此。”他忽然明白了谢游羡的意思，眉眼微微一弯，有几分自嘲：“我知道你的意思，还是觉得我疯了。谢游羡，我没有疯，我一直都是这样，我知道自己这样，当初我不知道叶无妄的存在，我醒过来碰到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每次离开金鸾门又会莫名其妙的回去，这一段的记忆我不知道，包括之前很多记忆我都不记得，我也很恐慌，不知道该与谁说。叶无妄第一次与我交流时我自己也怀疑我是不是疯了，臆想自己是叶无妄。你知道不知道这些我有的情况叶无妄也有，我以前不清楚，但我能感受到很多他的感受。他觉得自己没疯，我也觉得自己没疯，我们只是两个不同的人在用一个身体而已。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甚至没想过要和谁一辈子的，你别再说我疯了。”
他的确是不了解叶昙说的这些，谢游羡也根本无法去想象这些，在这一刻倒是谢游羡出现了几分茫然，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对这些的不了解还是因为叶昙说的这些，而他那时并没有在他的身边。
谢游羡问道：“那时候你害怕了？”
“怕。”叶昙颔首：“我怕，叶无妄也怕，我们那时都觉得自己疯了，不断压抑告诫自己别想这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崩溃，一旦崩溃真的无法知道自己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叶昙说到这里顿了顿，露出几分释然：“好在这一段时期我们都熬过来，如今我们能够交流，彼此知道对方做了些什么，了解对方的想法。”
虽然叶无妄的确不好接触，但叶昙觉得他并非十恶不赦。他有很多必须去做也无法对人说出口的事，说来叶无妄其实比他更悲惨一些，他被很多东西桎梏，一直压抑无法真心去接触别人，而很多发生的事情其实都是叶无妄自己去承受。
叶无妄和他是两个人，一个极端，一个达观。
谢游羡握住他的手，用了很久才道：“不怕了，你说出这些我就了解到你的情况，往后发生什么还有我与你一同面对。”
叶昙并未说什么，即便他同意了凭着叶无妄之前与谢游羡那些事叶无妄也不会同意。谢游羡要过的并不是他这一关，而是要去面对叶无妄。
叶昙在九州宗养伤，其间九方情与其他人也过来看他，其中自然有金鸾门的葑茗与番云手，只是他与他们二人实在说不了几句。
这日日头正好，叶昙脸上盖着一本书躺院子里晒着太阳睡觉，便有人过来。
九方情见他这般行为，着实是与叶无妄天差地别，便上前去拿下他脸上的书。
叶昙虽然睡着，但睡眠极浅，九方情过来他便醒了，只是还来不及拿下书就被九方情先拿走了。
“九方宗主。”叶昙叹了口气，这话说出来还是有几分不适应。
这些日因为离恨天的突袭，需要一个领袖带领他们，又因为九方厉的头七过了，九方情便接替了九方厉的位置，叶昙见到他自然不能再称为少宗主了。
九方情道：“你还是叫我九方情。”
“江湖人如此称呼你，我也随了江湖人的叫法。”叶昙坐起来，并未发现九方情神色一暗，只是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与你商讨一些事。”九方情四处看看，没有其余的椅子，便干脆站着：“这两日我与其他人商讨了对付离恨天的事，想过来再问问你意见。”
“那你们讨论出了什么？”
九方情道：“之前我们在离恨天手中吃了不少亏，也是因为离恨天的蛊毒蛊术极为厉害，如今多出了一个奇怪的人，力气极大，不少人折损在他手中，但是他们再厉害当日也被摄魂术控制折损不少人，落后逃窜。”
叶昙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你们商量是想要叶无妄的摄魂术对付离恨天。”
九方情颔首：“不错。”如今确实只有摄魂术能与蛊毒蛊术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