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高花衣又打了三个响指,依旧未有动静。
谢游羡见叶昙未醒,质问道:“怎么回事?为何没有醒来?”
用他的摄魂术自然需要以他的手法来解,以往从未出过差错,为何叶昙就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高花衣又试了两遍,丝毫没有动静。
“不可能,他若是被我摄魂定然能解。”
罗乾暴怒:“你这妖人,是你对会主摄魂。”
罗乾上去就要杀他,却被瞿青拦下,气急败坏:“你拦着我做什么?待我杀了这妖人,为会主报仇,再想办法救会主。”
高花衣被他一口一个妖人气到,不怒反笑:“我就是对他摄魂又如何,天机会的会主摄魂术震慑多少江湖人,难道他连区区的摄魂术都解不了?”
此话一出,罗乾倒是镇定下来,叶无妄的摄魂术自然是令人惊骇,断不可能会输给了一个妖人。
就在此时,九方情步入房内,他已经听到高花衣的话,道:“他解不了。”
叶昙并非叶无妄,怎么解的了。
在这里高花衣能信的人只有瞿青,毕竟他与南罗认识,便朝他望去。
瞿青颔首,高花衣方确认那床上昏迷的少年是真的无法解开摄魂术。一时想到叶昙与叶无妄的区别,可是他们又同是天机会的会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叶昙猛的睁开眼,谢游羡当先发现他醒来,忙上去查看,关切道:“你醒了。”
叶昙一时未回过神。
他中了摄魂术陷入沉睡,看到小时候自己……不,应该是叶无妄被追杀,看到他的奶娘带着他出宫,不断告诫他要报仇要为娘娘皇上报仇。可是他不是叶无妄。后来追兵追上来,奶娘吸引他们,叶无妄自己跑了,只是不知跑多久一脚踩空掉河里,之后被救了。
他陷入了这样的记忆中,之后就是被金鸾门的主事送到梨花溪。
很多叶昙不知道的事清晰呈现出来,他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人看着发生的一切,飘飘忽忽的,不知今夕何夕。
忽然他看到叶无妄,却不是在金鸾门里,而是在黄泉陵。
彼时的叶无妄已经接受了另一个的自己,他每天说话试图与另一个自己沟通,只是每次都失败。
叶昙听到他说了很多,却不是在说江湖上那些事,而是问另一个自己是谁?说每天听到的那些事。譬如今日的太阳何时升了?何时落到他的窗口?他又听到什么声音,今日的风是不是有些大,有什么动物跑过来了。
黄泉陵只有他与十七两个人,不这么自己与自己说话该有多寂寞。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叶无妄才会觉得自己疯疯癫癫了。
一个看不见的人,又被软禁。他心里或许比谁都恐惧如此,又惧怕别人发现他如此……
一个人要怎么控制才能压抑住自己这种分裂的情绪?或许叶无妄是清楚自己这种病,却拼命压抑控制着,但这种压抑让他更抑郁。
叶昙试图与叶无妄交流,却好似阴阳相隔一般,无法说话。他的声音无法传达到叶无妄那边,无法,叶昙伸手将人抱住,像是迟来的回应。
叶无妄身体一僵,惊喜道:“你是不是听到了?”
“听到了。”
但是叶无妄听不到,他的脸上露出失望。
或许就是从这时候叶无妄会依赖上另一个自己,也讨厌上另一个自己。
叶昙恍惚了一会儿才听到谢游羡的声音,飘飘忽忽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叶昙……叶昙……”谢游羡叫他,忽然想到什么,惊喜的心情又跌到谷里,试探着再叫他:“叶无妄?”
叶昙手指动了一下,转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谢游羡问道:“叶无妄?”
“叶昙。”
闻言,谢游羡握住他的手:“是你就好了。”
高花衣凉凉道:“你这是反应迟钝?解你摄魂术要到现在才醒。”
“不是你,是叶无妄。”他被摄魂陷入了叶无妄的那些事中,也被叶无妄解了摄魂术。
高花衣并不明白,叶无妄到底在何处?他这么想也这么问。
叶昙也不知道叶无妄在何处,但他知道一旦叶无妄出来他就回到这具身体的深处,在一扇封闭的门后,一旦叶无妄想找他就敲开门。
这种事说来玄乎,也并非其他人能理解的。
瞿青道:“醒了就好了,我们先出去,别在这里了。”
说罢当先出去了。
罗乾虽然极不情愿,也只能与高花衣、九方情先出去。
叶昙察觉到谢游羡并未离开,道:“我中了摄魂术,看到了叶无妄。”
谢游羡不解道:“叶无妄会摄魂术,高花衣的摄魂术不及叶无妄高,为何你会被摄魂?高花衣也解不开对你的摄魂?”
此事叶昙也并不清楚,便道:“许是我情况特殊,因此高花衣不会解。何况还有叶无妄,即便他不会解叶无妄也会解摄魂术。”
闻言,谢游羡心思一沉,这并非好事,他道:“叶昙,你这病就没有想过找大夫看么?”
叶昙一直认为自己是正常的,即便是有叶无妄他也认为自己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只是最初得知另一个自己时产生的恐慌与压抑,精神恍惚,可是如今他也习惯了,也知道如何对待了。
叶昙想坐起来,动一下才发现自己肩上的伤。
谢游羡急道:“你被打伤,别起来。”
“对了,那个中了蛊术的人呢?”
“不知道。”谢游羡说,那时一心在叶昙身上,谁知道那人去了何处,想必也是逃走了。
“那九州宗和离恨天?”
“高花衣的摄魂术虽然不及叶无妄,但也能控制住意志微弱的人。离恨天的人走了,虽然此次不分胜负,也是两败俱伤。”谢游羡见他醒来便关心其他人,不免吃味:“你什么也不问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受伤?”
叶昙敷衍问道:“那你说说你怎么样?”
“没受伤。”谢游羡道:“只是险些被你吓死了,没去半条命,也少了几年寿命了,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