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着衣衫的人从酒馆外经过,偶尔进来几个人,推开门,秋风萧瑟,裹着金黄叶从酒馆外飞进来。
叶昙喝了两杯酒,侧耳听着酒馆内的人各种谈论,有说谁家鸡丢了,有说隔壁县出了什么事,也有说孙书筹又刮了多少油水,也有这次怀府的案子。酒喝多的人舌头也大,红着脸什么话都肆无忌惮往外说出口。
张浦只以为叶昙是过来喝酒,这么闷着头喝索然无味,便捡着泌阳县的一些趣事说,忽然便说到怀府的怀璧。
“他怎么了?”叶昙将青翠莹泽的酒杯放下问道。
张浦一杯酒下肚,咂着嘴一脸满足:“养个儿子不如一条狗,泌阳县的都知道,怀老爷对怀少爷苛刻,没那么疼爱,之前怀少爷还被赶出去,这不是管家去信说是中秋才叫回来。”
叶昙想起到怀府时的确只是见到怀管家并未见过怀召雍出来。
张浦说道:“怀府人数众多,人多嘴杂,一点消息就能传出来,这怀少爷中秋不来岂不是坐实了真被赶出怀府的事,怀老爷面子里子始终是不好看。”
“他为何会被赶出去?”
叶昙这么问,张浦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立即噤声,神色有几分迟疑到底该不该说此事。
叶昙微微侧耳,听出他犹豫,端着酒慢悠悠喝了口,方道:“难道是大逆不道被赶出去?”
张浦未料叶昙会猜出来,颔首:“也差不多,伤风败俗有悖道德也算是大逆不道吧。”
叶昙微微颔首,又说:“喜欢男人?”
闻言,张浦一颤,手中的酒倾出,查看周围无人注意到这边,惊讶道:“叶……叶公子,你怎么知道此事?”
“那便是错不了了。”
乘船北上那数日,二人携手同游,怀璧的为人叶昙心中自有考量,若是没有其它差错,那只能是他喜欢男人这一点被怀召雍发现了。虽说达官贵人府内都会养几个娈童,但彼此心知肚明那不过就是养几个玩物,兴致过了便送走,真要和个男子同床共枕一辈子那便是大逆不道伤风败俗了。
“是喜欢男人,怀府的都清楚。”张浦喟叹一声:“听说赶出去前还遭一顿毒打,要他招出那男人,怀公子半句未透露。”
若非张浦喝了酒嘴大透露出来,叶昙着实不知其中还有这隐情。
这时一个青衣少年走了进来,他在门口扫视酒馆内一圈,那张略显成熟的脸上带着嚣张的张狂,走到柜台前冲容娘喊道:“一坛女儿红。”
他的声音很响亮,将酒馆内其余人声音盖过去。
张浦转过头,仔细看了那少年,与叶昙轻声道:“此人是怀府的食客。”
“嗯?”
“亦是与鲁松文结交。”
“叫什么?”
“姓孔名令符。”张浦忽然想到什么,‘噗’一声笑了出来:“说来奇特,鲁松文自诩鲁班后人,此人自诩先圣孔子后人。”
闻言,叶昙不禁莞尔:“或许真是孔圣贤后人。”
“岂能。”张浦笑道:“我调查人时便听说了此人目不识丁,半篇文章写不出来。还口出狂言说皇上武将出身,应当效仿当今皇上马上打天上。”
“他不怕杀头之罪?”叶昙微微笑着,将酒杯上的酒渍擦去:“效仿当今圣上?圣上可是陈桥驿兵变黄袍加身。”
此事人尽皆知但无人敢口不择言拿来消遣成为茶余饭后闲谈趣事。这孔令符敢这么说,怀召雍也敢留下他,可见怀召雍与朝廷内的权贵持禄养交,以至于有恃无恐。
叶昙思索一番,道:“张捕快,你将怀府食客名单送一份与我。”
张浦爽快道:“好,我回去便递交一份于你。”
言罢,便见孔令符打了酒离开。
张浦听叶昙吩咐:“你跟上他。”
张浦对叶昙极是钦佩,他既如此说张浦半句也不多问,道:“那叶公子自个儿回去。”
“嗯。”
叶昙颔首,张浦便起身跟上远去的孔令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