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示意了毒药没问题,解毒就算开始了。试毒的是教中自愿尝试的三个男子,经过宋沉香单方面的“唇枪舌战”,先解毒的人是吴霜。
宋沉香微笑着将三种毒药递给他们,还不忘嘱咐一句,“放心好了,不会痛的。”
的确没有痛,吴霜看着三个人吃下药后,瞬间发生强烈的反应,脸上表情简直是五味陈杂。
第一个人像是猴子似的,使劲地挠着全身,脸上又是哭又是笑,简直恨不得去外面的树上蹭痒痒。
第二个人则是仰天大笑,笑得肚子都痛了、眼角泪水直流,也停不下来,仿佛是同时经历了人生三大喜,直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活活笑死过去。
第三个人的神情则更是怪异,他就像是真正的疯子似的,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又嚎啕大哭;一时指着旁边的所有人挨个痛骂,一时又亲亲热热地叫着兄弟感情深。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险些要把吴霜抱起来,说自己十分爱慕吴霜。
吴霜被这事气得铁青,瞪着宋沉香没有好气,“瞧瞧你干得好事!让你做毒药,你做得都是什么鬼玩意!”
宋沉香笑眯眯地尤其关注第三人,“很有意思呀,不是吗?”
吴霜当然不觉得有意思,她羞愤地让人把三个“疯子”控制起来,自己则是埋头苦解起了毒药。
她虽然显得自负,在这方面倒着实有几把刷子,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三种解药就全部被研制好了。吴霜赶紧让三人服下,不一会儿三个人便恢复了正常。
他们显然还记得自己在中毒期间都做了些什么,前两个人还好,第三个人看着面色冰寒的吴霜,简直是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药解完了。”吴霜看着第三个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斜瞪了宋沉香一眼。
宋沉香对此不置可否,“那就该你发药了。”
比起宋沉香古里古怪的毒药,吴霜做出来的毒药就没那么精彩有看头了。
第一个人是沉沉地昏睡了过去,第二人则像是痴呆了似的,双眼木木地看着前方,吴霜让他起立便起立,让他坐下便坐下,不过也仅仅能做到这种简单的动作而已,再难就不行了。
比起前两个人都没了知觉,第三个人则相对有些凄惨,也不知道吴霜是不是蓄意报复第三人,特意喂他吃下的这种毒药。刚一吃完,他就觉得全身像是被动物撕咬似的,痛得他不停在地上打滚,只差没求爹爹告奶奶的请吴霜快点帮她解毒了。
宋沉香双手报于胸前,啧啧称奇,“哎呀,你对自家人都下手这么狠呀?”
“既然这样,你还不快点去弄解药。”
“小的遵命。”宋沉香滑稽地做了一个礼,施施然去做解药了。
吴霜对于毒药配制虽然熟练,却总归缺少了几分创新,看着古怪,实际都是基本套路之内,不过在这些之上加以了一小点变通,这或许就是骨娘子不愿收她为徒的原因。
宋沉香有了自己的判断,三下五除二就已经做完了毒药,而此时时间才过去半个时辰不到。
“我做好了。”
她笑眯眯地把解药摊在手上,几乎要伸到吴霜的眼前,吴霜连忙下意识地躲过,又气又恼地瞪着宋沉香,“做好了你便拿去给他们吃就是,拿给我干什么?”
“这不是怕你不认账嘛,提前给你先过目一遍。”宋沉香挑了挑眉梢,在吴霜气急败坏的眼神中,慢悠悠地将解药给三人服下。
解药服下不久,三人就恢复正常了。第三个人惊恐地看着宋沉香和吴霜,默默发誓再也不会做试药人了。
宋沉香托着下巴回视向吴霜,“虽然说我比你早了半个时辰,但是我们先前便说好了,比试的是数量,而不是解毒时间,这么说起来倒是打了个平手。”
“我不……”
还没等吴霜倔着脸开口,宋沉香却是狡黠地笑了笑,“但其实是你输了哟,因为三个人你都没有成功解毒。”
说完,宋沉香上前两步,在手掌上灌注了内力,一巴掌拍在第二个人的背上,顿时,他便又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比之刚才还要更夸张些。
“实在不忍心伤害另外两位大哥了,就只能辛苦这位大哥再笑一阵了。”
吴霜目瞪口呆地看着第二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无奈和求救,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怀疑宋沉香这话的,即便是只有第二人是这样,也是她输了。
“你……怎么可能,他们刚才吃过药以后,明明就已经好了!”吴霜简直开始怀疑起人生,她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是这样。
“因为你只看其表,不看其里。”
宋沉香翻手又是一掌拍在第二人胸前,只见他表情突然一僵,尔后又慢慢恢复了正常。
“你只看到了外在的表毒,却没有注意到深入内根的毒性,从而一昧追求表象的解除,却不知道只要轻轻一个动作,就能让他们里毒发作。”
宋沉香拿出昨日就已经备好的材料,飞快地研磨成散,让他们三个人服下,“好了,你们这才算真正解毒了。”
吴霜看着宋沉香的一系列动作,有些挫败地瘫坐在了椅子上,“你赢了,我明日自会去向教主禀报此事。”
宋沉香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忍不住摇了摇头,她已经点拨至此,吴霜却仍旧只有对输赢高低的在意,并没有半分真正反思的样子,真是可惜了她在医毒上的热情。
宋松杰听到吴霜这么说来,一路小跑到宋沉香身边,旁边的人也懒得阻拦他,“我就知道,姐姐最棒了。”
宋沉香拍了拍宋松杰的肩膀,又看了看表情沮丧的吴霜,“姐姐我还差得远呢,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所以学无止境啊。”
宋松杰默契地也看了看吴霜,回过头来对着自己姐姐眨了眨眼,满脸小骄傲的模样,不用思考宋沉香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还不等吴霜去教主那里禀告,教主身边的侍女就走进了厅堂中,“吴小姐,教主吩咐奴婢带与您比试的姑娘过去。”
还在沮丧中的吴霜一怔,扭头看了看面色镇定的宋沉香,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能点了点头,“好,你把她带过去吧。”
“那我的弟弟呢?”
吴霜没有搭话,反而是那侍女淡淡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自会把他安排好。”
宋沉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就有劳姑娘了。”
比起后代小说中,邪教教主往往住在深幽诡异的地方不同,侍女领着宋沉香来到聚集地最后面的一处大木屋中,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零散的两架家具,颇有些寒酸地摆放着。
侍女指了指最靠门外的那张椅子,“请姑娘稍等。”
待到宋沉香坐下,她才施施然地走到木屋最尽头,推开一扇隐藏着的门。
没有过多久,门便从外头被拉开了,一个月白色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这回倒轮到宋沉香惊讶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要拿孩子心脏炼制丹药的邪教教主,竟然会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看起来温柔娴静的女子。
只是当对方的视线扫到宋沉香身上时,她就再也没有什么怀疑了。这是一道怎么样的目光呢,像是山谷中寂静的寒潭,带着刺骨幽冷的漠然。若只是冷情也罢,偏偏她的眼中还藏着一种执拗的疯狂,像是袭上陆地的龙卷风,带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
宋沉香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这种女人,为了自己的目的,牺牲再多,她也不足为奇。
“我就是教主,小姑娘怎么称呼?”女人姿态优雅地坐到了椅子上,唇角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现出一个僵硬而敷衍的弧度。
“我叫宋沉香。”
“根据手下说,你的弟弟叫松节?一味香料,一味药材,你的父母倒极有心了。”
宋沉香摸不清她这是想要套近乎,还是话有深意,只能认认真真地说着,“回教主,沉香也是一味药材,清人神,诸疮肿。”
“这样看来,你父母便也是醉心医术了,难怪你有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的医术。”女人抿了一口茶水,脸色有些淡淡的。
宋沉香敛了敛裙角,站起来微微欠了欠身,神色分外恭谨,半点也没有在吴霜面前的样子,“教主过奖了。”
女人轻笑一声,眼中没有半分笑意,面上却是升起一股饶有趣味的样子,“听说你与吴霜那孩子比试,两局皆是你赢?只是我这里,有吴霜一人就够了,你即便再厉害,于我又有何用?”